2012年8月召开的云南十大历史文化旅游项目推进座谈会指出:“南诏国是云南历史上最重要的一个发展时期,它在开疆拓土、形成中国巨大版图方面做出过重大贡献。而且,巍山是中国彝族的祭祖圣地。要在‘南诏王宫、南诏古都、彝祖故里’三个方面作出大文章,建设一个远近闻名的精品旅游目的地。”巍山南诏历史文化旅游景区被云南省委、省政府确定为“云南十大历史文化旅游景区”之一,这是一件喜事,也是一件幸事。
2007年,笔者应巍山县委、县政府邀请,专程赶回云南,到巍山参加中华彝族祭祖圣地巍宝山南诏土主庙维修扩建竣工仪式暨南诏十三代王铜像开光祭祖大典。在祭祖仪式上,笔者看到彝族人民对南诏祖先创造的辉煌业绩充满虔诚,也在彝族毕摩的祭祀活动中,看到了彝族土主文化的渊源,体验到了南诏历史文化的神秘。当时笔者就觉得,对祖国西南地区极其丰厚的彝族土主文化特别是南诏历史文化,应当有一个全新的解读。
云南是一个旅游大省,个性独特、神奇秀美的高原山水风光为云南发展旅游业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是山水风光只是旅游业的一件外套,若缺乏厚重的历史骨骼和丰腴的人文血肉支撑,旅游发展仍有可能陷入日益衰微的困窘。成功的旅游开发区可以让远方游客流连忘返,甚至可以让游客在那里找到心灵皈依,从而成为永久的居者。巍山被云南省委、省政府确定为“云南十大历史文化旅游景区”之一以来,当地党委、政府正在抓紧实施“南诏王宫”、“南诏市井街区”建设与“巍山古城—巍宝山国家4A级旅游区”创建和“南诏第一座都城”遗址公园、中华彝族祭祖圣地建设旅游开发项目。这些项目的实施完成,将为巍山乃至云南的旅游发展增添新的活力。当然,要把巍山打造成“远近闻名的精品旅游目的地”,仅有上述这些硬件基础设施仍不具备“精品”的水准。
巍山是南诏古国的发祥地,南诏古国为人类创造了风格独具、光芒四射的边疆民族文化。略通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中华民族的统一是从局部走向全国的,在局部统一乃至全国统一的进程中,各民族都作出过各自的不可磨灭的特殊贡献。历史学家范文澜先生说过:“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土地是共同开发的,汉族主要是开发了黄河流域、长江流域;以蒙古族为主,开发了北部;以藏族为主,开发了西部地区;以维吾尔族为主,开发了西北地区;以彝族为主,开发了西南地区”。范先生在这段论述中,充分肯定了彝族对西南地区开发的重要作用。
可以这样讲,彝族对西南地区最早的开发主要在南诏时期。南诏在国家统一、社会安定等方面有很多建树,也取得过很大成就,归纳起来主要体现在六个方面:首先,南诏对西南地区的统一作出过巨大贡献。历史上,中央王朝对西南地区的管理是很松散的,直到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张骞在现在的“阿富汗”看到一些从中国内地运出去的商品,才知道云南有一条道路可达印度。之后,汉武帝先后派出很多使者,试图打开这条“国际大通道”。但是这些使者到达昆明附近就不能继续前行了,因为他们在昆明一带遇到了彝族武装的阻拦。南诏统一西南地区众多部落后,随着南诏归属唐朝,中央王朝才真正把行政权力扩大到西南地区。当时与唐朝抗衡的吐蕃很强大,与唐朝打过很多仗,吐蕃军队攻下兰州后一直向西安方向前进。那时在位的唐玄宗皇帝听说吐蕃有个计划,即占领云南并通过云南往东进攻唐朝。唐玄宗知道这个计划后,打算在云南扶持一个对中央王朝忠心不二的部落,经反复掂量最终选中南诏。在唐朝扶持下,南诏势力得以迅速壮大。吐蕃派大军攻占洱海一带时,南诏进行了强力反击,把吐蕃军队打得大败,吐蕃国王在战斗中身受重伤,随后返回迪庆疗养并死在那里。不难想象,这一仗对唐王朝的安危具有决定意义,倘若当时吐蕃的计划得以圆满实现,历史可能就是另一番模样了。其次,南诏对社会安定作出过重大贡献。历史上,云南地区部落众多,各有武装,相互征战,弄得民不聊生,百姓生活非常困难。南诏统一云南后,数百年间,这一地区呈现出战争锐减的喜人局面,人民得以过上较为安定的生活。第三,南诏对推动生产力发展作出过重要贡献。据唐朝历史记载,经过长期努力,到南诏后期,云南地区的农业、手工业发展水平已经与内地基本持平,经济社会都获得了很大的发展。第四,南诏对推动社会进步作出过重要贡献。在南诏国建立之初,云南绝大部分地区还处于原始社会、奴隶社会等不同社会发展阶段,经过南诏数百年经营,云南的主体地区和中心地区已跨入封建社会。第五,南诏在民族团结方面作出过重要贡献。南诏王室不仅目光远大,而且胸怀宽广。南诏王室当政时期,无论是汉族、白族还是其他民族,只要有勇有谋、能力超群者都能得到重用。史料记载,有很多其他民族的人士在南诏政权中担任着重要职务。另外,南诏对民族关系的处理也非常慎重,能够把各民族很好地团结起来。第六,南诏对文化发展作出过重要贡献。比如建筑方面,南诏时期保留下来的大理三塔和崇圣寺,在全国来说都是很好的宗教建筑。据说当时南诏在大理洱海附近建造的五华楼,约有现今的16层楼房那么高,可容纳万人。绘画方面,迄今留存下来的《南诏图传》也非常了不起。文学艺术方面,《南诏德化碑》等诸多文字作品也可堪称文学佳作。
笔者在前面耗费如此之多的笔墨写南诏的历史贡献,其意图在于引导巍山乃至整个云南,在发展和振兴旅游产业中应当倍加珍视南诏古国这份全国独一无二的文化财富,把南诏学作为一门大学问,从广度、深度和高度等多个层面去推进,把南诏古国文化做优做特,把云南山水之美与历史人文之秀全面展现给每一位游客,真正把巍山打造成“远近闻名的精品旅游目的地”。
当在南诏古国的发祥地——巍山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彝族作家只廉清,托笔者为他的新著《千年土主》写一些文字时,笔者欣然应允了他的请求。只廉清是一名彝族文化和南诏历史文化的寻根者。多年来,他一直致力于南诏根源文化的研究,无论是在山区教育岗位,乡镇机关领导岗位,还是在如今的县政府办主任这个特殊的领导岗位上,无论工作多繁忙,他始终没有转移过探寻的目光。《千年土主》一书便是他多年研究彝族文化和南诏历史文化的心血结晶。
土主文化堪称南诏根源文化的经典之最。据《南诏野史》记载:公元714年,南诏第一代王细奴逻的孙子——盛逻皮为树祖先功绩,奏请唐王朝在巍山建立土主庙,为祖父细奴逻塑造金身。从此,土主崇拜以巍山土主庙为中心向祖国西南辐射,在哀牢山区及其邻近地区,乃至云南全省、川西南、黔西北等南诏统治势力所达的彝区及彝汉杂居区,出现了众多大大小小的土主庙宇。随着土主庙宇的出现,彝族毕摩祭祀中赞颂南诏丰功伟绩的史诗般的经卷也便有了传承的载体。毕摩口传的经卷记载了众多有关彝族起源、风土人情及南诏兴亡的经历,经文中既有彝族同胞对自然和神灵崇拜的记述,也有许多关于彝族人对源于南诏的众多文化的真实记载。彝族毕摩的口传经卷无疑是研究南诏历史的一笔极其宝贵的财富。当然我们也应看到,在过去一段较长的时期,人们曾片面地把土主文化当作封建迷信来批判,以致一些职业性大毕摩为回避打击而悄然隐退。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当人们对南诏土主文化有了全新的认识之际,人们才惊讶地发现,毕摩世代口传心授的那些经卷已经残缺不全,众多在传承非物质文化方面具有较高造诣的老毕摩已经纷纷驾鹤西去。加之传统文化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现代多元文化的撞击,南诏古国文明与其他历史文明一样,正在面临被现代文明浸蚀和消解的危险。
保护文化遗产,保护民族文化的传承,这是连接民族情感纽带、增进民族团结和维护国家统一及社会稳定的重要文化基础。巍山县城作为一座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若要把它开发为一个“远近闻名的精品旅游目的地”,它需要文化作支撑,同时需要一批热爱它的人来担当文化传播工作。《千年土主》一书在揭秘南诏古国历史文化、介绍南诏土主祭祖渊源、记述彝族毕摩祭祀活动等方面,传递了很多可靠而有用的文化信息,足以给读者带来两眼一亮的感受。作者用激情洋溢的文字和鲜活灵动的叙事手法,将那些长期以来被一部分人漠视甚至歧视的深藏民间、根植民间、跃然民间的土主文化,以沙里淘金的态度和开放的眼光将之原汁原味地展示出来,从而使这部著作获得了更大的存在意义。非物质文化的传承需要有社会责任感的人来担当,毋庸置疑,《千年土主》一书的作者只廉清就是这样一位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担当者。
注:王天玺:中共云南省委原副书记、《求是》杂志原总编、著名文化经济学家;只廉清:巍山县政协副主席、县人民政府办公室主任、云南南诏研究中心主任。
文字来源:彝族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