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远古时期的彝族的族源问题,半个世纪以来,无数的专家、学者争论来争论去却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仍然是个谜。为什么会这样呢?主要原因是这专家、学者心目中,缺乏对远古时期中国民族形成与发展轨迹的清晰认识,不了解远古时期的民族文化。自以为自己提出的学说观点很有道理,但在历史和事实面前,却漏洞百出,经不住推敲,缺少说服力。事实是:彝族是云贵高原的土著居民,是“元谋人”的直系后裔。
关键词:“元谋人”;土著居民;彝人祖先
近六十年来,彝族的族源问题,一直是史学界、考古界,学术界和彝学界研究和争鸣的一大热门话题。专家、学者们写了不少文章,有的还出版了专著。新闻媒体也不甘落后,不断的跟踪报道。争鸣的焦点历来众说纷纭,有“东来说”,有人根据史载楚人“庄蹻入滇”的一些史书将滇人称为“楚庄蹻之苗裔”(见《盐铁论.论功》、《新唐书.南蛮传》)认为彝族是楚地迁来的,即楚庄蹻后裔说;“西来说”又称外来说,19世纪英、法一些“旅行”、“探险”家深入西南彝区考察,写了一些书,将彝族归为“雅丽安人种”,即雅丽安人种说;“北来说”,战国秦献公四年西征羌戎,驱赶西北的部分羌戎南迁的史实,许多史学家都把今云南彝、白、纳西、哈尼等彝语支各族都称之为“氐羌后裔”。也就是说,他们都是西北高原迁来的,亦即氐羌南迁者后裔说;“南来说”亦即马来人种说;自然还有当地云贵川的“土著说”。(戈隆阿弘(彝)《彝族古代史研究》云南民族出版社1996年5月第一版2-3页)由此可见,彝族的族源问题十分重要,很有必要把它争论清楚,以示后人。更主要的是,要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正确确定彝族的族源问题,可对深化中国文明史、文明起源的认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可等闲视之。下面笔者就此问题,试图作一论述。有不对之处,请专家、学者不吝赐教。
一、从考古探源看族源
“东来说”,“西来说”,“南来说”“北来说”,这些说法都是来自建国前,在云贵川地区尚未发现年代久远的古人类化石和遗址,彝学研究刚处于以外族或外国人为主的阶段提出来的。云贵川地区既然没有古人遗迹的迹象,生息繁衍在云贵高源金沙江两岸的彝族人当初是哪儿来的?人们自然只好从其四周去寻找渊源了。就如同“人类起源于非洲”之说一样,是毫不奇怪的。但自从上世纪50年代以后,在云南地区,陆续发现和出土了距今1500万年的开远小龙潭森林古猿化石。距今800万年的禄丰古猿化石。距今400万年的元谋蝴蝶岭猿人岔科化石。距今250万年的“东方人”化石。距今170万年的学会用火的“元谋人”化石。还有数十万年前的“丽江人”“西畴人”化石,旧石器、新石器时代的古人类遗址,几乎遍布云南各地。早在1956年“元谋人”化石出土以后,国内各地大小的历史教科书,都写上了“‘元谋人’是中华民族最早的远古祖先。”随着云南古人类化石出土越来越多,可以排成系列,史学界都已公认,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一样,同样是中国民族的发源地。而我们彝族是世世代代在远古祖先“元谋人”故地生息繁衍起来的民族。(戈隆阿弘(彝)《云南彝学研究》云南民族出版社第3辑2002年7月第一版34页)
二、从文献探源论族源
来自滇川黔桂的《指路经》是最具权威的说明祖先发祥地的彝文典籍。此书属彝族丧葬仪式唱诵经书,内容主要是给死者的灵魂指明道路,让死者的灵魂从当地沿着祖先迁徙来的路线回归祖先的发源地。在《指路经》中有文字清楚的写明彝族的先祖历来就生息在云南,这就让历史上的“东来说”“西来说”,“南来说”“北来说”都已站不住脚。可是,至今许多人一说到彝族的族源,仍少不了要挂上“氐羌”二字。外族人不了解彝族历史文化,情有可原。奇怪的是,彝族自己的专家学者,谈到自己民族的族源,仍然要挂上“氐羌”二字,实际上,对彝族的历史与羌族的历史,他们都没有深入的钻研过,处在一种一知半解的状态。彝族学者戈隆阿弘撰文写到,“彝族族源问题,二十年前我也如此不清楚”。为了搞清祖宗的渊源,戈氏就广泛收集资料,钻研彝族史,钻研氐羌史,钻研汉史、楚史,将几个民族的古文化进行比较研究。钻研考古史料,民族习俗、语言、文字史料,撰写了一本30万字的《彝族古代史研究》。对彝语支“氐羌后裔”的史料依据,戈氏曾逐条深入考察研究,最终发现,没有一条是站住脚的。结论恰恰相反,并非彝语支民族源于氐羌,而是氐羌属于彝族先民古夷人在万年前地球第四世纪冰期后“洪水”时从古夷蜀分支,以畜牧为业,向西北迁入青藏地区的一支。
三,从刻划文字和“十月太阳历”探源说族源
组成中国文明要素的刻画文字、十月太阳历、阴阳五行观、八卦、虎龙崇拜、葫芦崇拜等具有万年历史的古文化,都出自彝族先贤古夷人的创造。彝族,以刻划文字和“十月太阳历”为标志,其历史可以追溯到万年以上。氐羌无文字,在其口传民间史诗、故事中追溯历史,最多能达到汉朝,也就是两千多年。从古人类演化看,云南从距今1500万年到新旧石器时代资料丰富,可排成系列,而古氐羌生活的青藏高原,至今连万年以上的古人类遗址也没有发现一处。就说氐羌南迁吧,据汉书史料记载,那是在战国秦献公四年(公元前381年)的事,至今不过2383年,而“十月兽历”(畜牧农耕初期的历法)的创作和昆明呈贡金宝山古人遗址(出土有带古彝文的陶瓷残片)证明,彝族先民在滇池及周围广大地区定居进行畜牧农耕的历史,就可追溯到万年以上。秦献公兵临渭首,驱赶羌人南迁,照《后汉书.西羌传》的说法,羌“忍季父卯畏秦之威,将其种人附落而南,出赐支河曲西数千里,与众羌绝远,不复交通。其后子孙分别各自为种,任性随之。或为牦牛种,越嶲羌是也;或为白马种,广汉羌是也;或为参狼种,武都羌是也。”越嶲在川西北。广汉成都附近。武都在甘南。都与古彝腹地滇池周围尚距千里之遥。人数部落都要比古氐羌多数倍甚数十倍的彝族,怎会又会成了氐羌后裔呢?羌,在汉文史籍中不过是一个统称。因其地在中原以西,古称“西羌”。其实,“西羌”不只是氐羌,它是一个族群,其中就包括了不少彝族先民古夷人部落。比如越嶲、广汉,都是古夷生息的地域,就连司马迁的《史记.西南夷列传》也未曾将其列入氐羌的范畴。有一条史实,恐怕是汉学家们未曾注意到的,那就是羌族口传史诗《別格钮(亦称:羌戈大战)》中记载的:羌人南迁到川西北(今茂汉羌族自治县)一带时,曾与彝族先民戈基部落发生的一次战斗。据史诗说,羌人祖先打不过戈基人,眼看要全军覆灭,这时,仙人托梦给羌人,教其用石头打能打胜,托梦给戈基人,用麻杆打能打胜,双方都依计而行,结果麻杆打不过石头,戈基人惨遭失败,向南逃窜。反败为胜的羌人就在那里建立起自己的家园。时隔两千多年,他们的子民仍然生活在那一带。建国后在那里建立了茂汶羌族自治县。一个小小的戈基部落就打得南迁的羌人几乎亡族灭种,他们何以能直犯云贵高原?甚至让彝人羌化呢?那不是天方夜谭吗?说白了,不过是浅薄而又自以为是的中原文人的主观臆断妄言罢了。听说有过羌人南迁,就说世居云贵高原的彝语支各族都是“氐羌后裔”。听说战国时,楚国有个叫庄蹻的曾征西南夷到了滇池之滨,后被攻楚的秦军断了归路,只好“变服,从其俗”,融合在当地夷人之中,就说“滇者,楚之苗裔也”。好像云岭大地,历来杳无人烟,遍地野兽。自从“羌人南迁”、“楚人西征”才有人迹似的,殊不知云岭高原,金沙江两岸才是真正的中华民族及其远古文化的发源地。只是人类发明了舟船,开辟了海上交通,丝绸路断人稀,西南夷地才逐渐冷落,乃至衰落,最终被人视为蛮荒之地。(云南省彝学会主编 《关于编写<中国彝族通史>的几点建议》[J] 《云南彝学研究》第3辑2002年7月第一版35—36页)
四、“元谋人”就是彝族远古时代的祖先
世居云贵高原的彝族(包括彝语支各族),该到哪里去寻觅自己的族源?只能从“元谋人”、“丽江人”、“昆明人”方面去找,除此之外,也绝不会有第二条道路可走。在《彝族古代史研究》中,彝族学者戈隆阿弘将彝族作为“元谋人的直系后裔”表述,也就基于这一认识。有人说,“元谋人”距今170万年,这漫长的时间,谁说的清有多少事情发生?言下之意,将“元谋人”作为自己的远古祖先也是不恰当的。照此说法,中华民族将“元谋人”作为自己的远古祖先也是不对的了。有这样的道理吗?中华民族可以说“元谋人”是自己的远古祖先,彝族(包括彝语支各族)作为中华民族的一员,为什么就不能呢?“元谋人”并不是空前绝后的天外来客,他们在云贵高原,有他们的远古祖先,同样也繁衍他们的后代,不然怎么会有六七十万年的“丽江人”、三四十万年的“西畴人”,三五万年的“昆明人”的出现呢?因此,说彝族是土著,是“元谋人”的直系后裔,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戈隆阿弘(彝)《云南彝学研究》云南民族出版社第3辑2002年7月第一版37页)。那些至今仍然要坚持“氐羌后裔说”的人,并非看不到上述这许多事实的变化,而是他们写了不少文章,都在彝族上面冠以“氐羌”字,不便改口,否定自己过去的认识罢了。其实,这样的顾虑是不必要的。一些历史的成见,被出土文物所否定而适时改变观点,这在历史上是常有的事情。善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是一个学者应具有的品质,只有是自己的威望更高,而绝不是相反。
寻找彝族自己的“文化身份”的过程,是作为彝学界思想文化与学术问题的一种观察角度提出来的。现代文化人类学告诉我们,在某种文化现状发生的背后隐藏着与所处时代相适应的文化心理和某种文化共同体的精神遗传密码。对这些文化心理和精神遗传密码的解释和破译,可以把握到这个文化共同体的过去、当下和未来的文化发生与发展的逻辑。远古时期的古夷人,祖祖辈辈生活在云南金沙江南北两岸,“元谋人”追根寻源就是如今彝族的祖先。我们如果清晰的认识到远古时期中国民族形成与发展的轨迹,就不会产生思想上的认识混乱,从而增强民族自信心,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今天,为实现伟大的中华民族复兴和实现伟大的中国梦而做出更大的贡献。
作者简介:王敏,汉族,1955年10月生,1978年云南中医学院中医系本科毕业,主任医师,云南省名中医,云南省第二批省级名老中医师带徒指导老师,云南省彝医医院、原楚雄州中医院妇科主任,享受云南省政府特殊津贴和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中共云南省委联系专家,云南省民族民间医药学会常务理事、副会长,云南省彝医药文化专业委员会委员,云南省中医学会妇产科专业委员会委员,云南省中医学院特聘教授,云南中医学院彝医教材编写组编委《彝医妇科学》主编,西南民族大学客座教授。
曾主编 《楚雄彝州本草》 《中国彝族民间医药验方研究》 《王敏中医妇科治疗经验集》 《王敏彝族医药论文集》 《源于太阳历的神奇—楚雄彝族医药探微》,参加编写《中国彝族药学》 《云南省中药材标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