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不少彝族同胞沉浸于传统文化之中,我们对其发扬光大民族传统文化是认同和赞扬的。不过仅宣传和展销传统文化与民俗文化也有文化自傲之嫌,这种文化心理将产生减缓和阻碍文化现代化的后果。
关键词:彝族;现代化;文化心态
彝族是中国少数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云南、四川、贵州、广西四个省区。人口约1 000多万。这个民族历经数千年的劳作与繁衍,有着自己辉煌的文化。今天,经济全球化浪潮风涌而至,国内西部大开发,彝族这个古老而封闭的民族面临着传统与现代化的交锋。
现代化是什么呢?现代化更多的代表了一种有别于传统文化的新文化。对于站在现代化门外的彝族来说,也是如此。
英国哲学家罗素在《中西文化比较》中写道:“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过去已被多次证明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里程碑。希腊学习埃及,罗马借鉴希腊,阿拉伯参照罗马帝国,中世纪的欧洲又摹拟阿拉伯,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亦效仿拜占庭帝国。”
从罗素简短的历史概括中可以看出文化的借鉴是新的文化兴盛和发展的必由之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寻求自己的发展,包括彝族要寻求自身繁荣和发展,都必须有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和学习。一种文化的容纳能力取决于它对其他文化的接纳程度和给予其他文化多大的空间,而文化容纳空间的大小又与这个民族对自身文化与外来文化所持的态度密不可分。如果认为自身传统文化十分优秀,无须改造,便不可能给其他文化腾出空间。若认为自身文化或文明有不足或者说需要完善,便会进行文化反思,利用其他文化来改造与改进自身文化。
一个民族或一个社会是由不同阶层的人们组成的,人们都有责任传承与改造文化,但是,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从来都是知识分子的核心任务。知识分子既是本民族基本价值的维护者与捍卫者,又是外来优秀文化的吸纳者与传播者。要了解一个民族对于自身文化的态度和对外来文化的态度,首先看这个民族中的知识分子的态度。1972年贝姆提出,人们并不是通过检查或反省自己的内部来了解自己的态度,而是从自己的行为及对当时情境推论自己的态度。20世纪80年代,彝族文化研究进入兴盛阶段,学者们纷纷发表和出版其研究成果,通过彝族知识分子的著作可以推断他们的文化态度。
沙马拉毅的《彝族文化研究综述》载,这个时期彝族学者社会历史方面的著作集中于社会历史、天文学、民族学、文学、医学、语言文字学、计算机彝文信息研究等方面。
可看出知识分子的研究被传统文化占得满满的,没有对自身文化的批判,外来文化作为整体纳入的实属凤毛麟角。这些研究都与传统文化紧密联系,很多研究关注历史,却很少研究现状。彝族学者关注的重点是彝族的天文、文字、起源和南昭这个历史王朝的归属问题。
以刘尧汉为带头人,以楚雄州彝族研究所为阵地的彝族学者近年来推出了一套文化丛书,至1997年已达50部。其中刘尧汉写的《中国文明的源头新探——道家与彝族龙虎宇宙观》阐述了中国文明的源头——彝族的虎宇宙观;卢央写的《彝族占星术和现代天文学》的主要内容是写现代天文学的由来——彝族的虎星占;龙建民写的《市场起源论》进行了市场起源的探索——十二兽纪日集会到集场;杨和森写的《图腾层次论》论述了世界最早的占卜学是彝族占卜;朱琚元写的《昆仑的彝义与中华文化》的论点是汉文古籍中有关昆仑的释义当据彝族远古先民自金沙江北迁甘陕的羌戎、巫步、咒词、咒声;刘尧汉写的《诗、易、管、老、屈与彝族万物雌雄观》论证的是彝族文化与炎黄文化是一个整体;普澄字、李世康写的《彝鹰》主要讲的是对鹰的看法和应用,表明彝族文化有世界性的特征。刘尧汉、朱琚元写的《亚美远古文化的共性——中国彝族和墨西哥玛雅人的十八月历法》论证了包括玛雅人在内的美洲印第安人是中国金沙江土著彝族古先民羌戎的迁徙者。
从这套文化从书中不难看出,他们的作品都表达着同样一个主题,即彝族文化是一种优秀的文化,彝族文化是中华文化和世界文化之源,它优越于其他文化。从某些彝族知识分子对传统文化所持的观点或看法,我们便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们的研究成果会被传统文化占满,而没有现代化文化与外来文化的容身之地了。彝族某些知识分子认为彝族传统文化是优秀文化并且努力去挖掘,这是无可厚非的,关键是这种文化心理是否有些狭隘,是否应以更博大的文化胸襟,既开拓本民族传统文化,又积极接受现代与外来优秀文化。
霍兰夫德认为,态度与其他习惯一样是后天可得的,联想、强化、模仿的态度是学习的主要机制。彝族的知识分子在彝族社会中有较高的社会地位,他们有可能成为社会成员心目中的榜样人物,社会成员通常自愿接受榜样人物的观点信念,愿意与榜样人物保持一致的态度。既然如此,彝族某些知识份子的文化心理与态度是否应有所改变呢?
社会成员对现代化的态度通过群众参与性强的活动可推知,民俗文化活动是这种态度的突出表现。在彝族聚居区的旅游业中,充斥着原有的文化情调,文化的现代化与吸收外来优秀文化却不多见。祝酒歌本是彝族的欢迎调,但现在是宴会或晚餐时必唱的歌,是客人到寨来必唱的曲目。山村里和小镇上的群众经常列队跳舞,队伍中打头的吹横笛,重复着简单而悦耳的旋律,尾随的所有参加者手拉着手形成半圆或圆圈。依旋律和节拍,每吹一个调子都有特定的舞步。步子从16步到32步构成一套动作。过去这种舞蹈在婚礼、节日时由许多人围着篝火跳,现在这种舞蹈成了一种规定性的民族表演,以彝族风情为特色的景点几乎随处可见这种表演。到了彝族村寨,学校的学生和年青人也会为客人表演。现在这种民俗活动与旅游业联系越来越紧密,这到底是旅游发展需要还是一种文化心理呢?这里存在两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一是是否可以因旅游业发展而淡化文化的自然需要,即是说,是否可以把文化完全商业化呢?二是是否应该对本民族文化加以现代化改造与改进,使之更加美妙与优秀?
彝族主要分布在中国西南地区,有彝族自治州3个,自治县19个,还有若干个民族乡。这3个自治州中,红河州哈尼族彝族自治州是两个民族共治的,凉山彝族自治州和楚雄彝族自治州都是彝族单独自治,彝区的旅游状况以这两个州为例加以说明具有一定代表性。凉山州是连接川滇两大旅游区的走廊;楚雄州东接昆明,西邻大理丽江,南界玉溪思茅。我们认为,彝族所居之地与昆明、丽江、大理、西双版纳和贵州东部的地区相比并无优势,旅游甚至不能被称为产业,但两个地区都不约而同地制订了发展“特色”旅游的发展计划。凉山彝族自治州提出树立民族风情品牌,通过重点建设彝族文化风情园,找准彝族文化、母系氏族文化与旅游的结合点。楚雄彝族自治州制定出建特色旅游业的方案,以自然风光为基础,民族文化为依托,短线旅游为重点。以“中国彝族十月太阳历文化公园”等主体公园为载体,并注重抓好旅游公路等配套基础设施建设。彝族文化被过份商品化了,浓郁的民族文化心理似乎减弱了。
不过,事与愿违,两个州的国内游客和外国游客都相当少,很多到此地的游客也仅仅是路经此地到更著名的旅游地去观光。由于楚雄州的地理位置东接昆明,西接大理丽江,所以其情况比凉山好,这里与其他地方相比,商业色彩并不浓厚。在其他地方,民族特色是资本的象征,其价值更昭显于招揽游客而非为本地人欣赏。1999年世界园艺博览会在昆明举行,这对西南各地旅游来说可谓是一个极好的机遇。楚雄州彝族十月太阳历公园由楚雄自治州投资4千万元建成,1999年向游人开放,此年楚雄州的旅游外汇总收入为27万美元,可以说,太阳历公园的经济效益不高。在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的情况下,2000年楚雄州仍把中国彝族十月太阳历公园和民族旅游作为重点来抓,可见,它并不是出于商业旅游需要,而更多的是一种民族文化的需要与展示,是一种民族文化复兴的意愿,这种文化展销反映了这里对彝族自身文化的认同心理。
不少彝族同胞沉浸于传统文化之中,无论是文化的创造者还是文化的实践者都对彝族的文化充满信心和热情。我们对其发扬光大民族传统文化是认同和赞扬的。不过,某些彝族同胞仅宣传和展销民俗文化也有文化自傲之嫌。以传统文化为荣的彝族同胞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是很难认识到其他优秀的文化的,学习外来文化与实现民族文化现代化的可能无从谈起,这种心理必将产生减缓和阻碍文化现代化的后果。
参考文献：
[1] 时蓉华.社会心理学词典[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
[2] 金盛华,张 杰.当代社会心理学导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
[3] 高瑞泉.中国近代社会思潮[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
[4] 肖瑞锋.中国文化的东渐与日本汉诗的发韧[M].北京: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2.
[5] 周晓虹.现代社会心理学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3.
[6] 刘尧汉,卢 央.文明中国的十月太阳历[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6.
[7] 马德峰.态度改变:费斯汀格的认知不协调理论述评[J].华中理工大学学报,1999.
[8] 裴毅然.知识分子的理论定义与社会作用[J].宁夏社会科学,2003,(2).
[9] 沙马拉毅.彝族文化研究综述[J].西南民族学院学报,1996,(11).
（作者简介：白 杨(1980-),女,云南建水人,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研究生,从事民族理论与民族政策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