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9月,云南省考古研究所与昭通市文物管理所联合对水富县楼坝镇乌龟石湾东汉崖墓进行抢救性发掘,共发掘东汉崖墓14座。其中M8随葬有两件陶椎髻俑,这是近年来昭通市内发现的两件与现代彝族十分相近的陶俑,其体质形态和装束与现代彝族十分相像,我们认为这两件陶椎髻俑应属现代彝族早期先民的形象。除这两件陶椎髻俑外,昭阳区早年出土的东汉画像砖和东晋壁画墓内的壁画均发现了彝族人物形象。本文拟通过对昭通发现的早期彝族陶人像和画像砖、壁画所绘的彝族人物进行对比分析,说明昭通早在汉晋时期就有彝族在这里生活和居住,彝族是昭通古代的主要民族之一。
一、水富楼坝乌龟石湾出土的陶椎髻俑
水富乌龟石湾崖墓群早年盗扰严重,2000年考古队进行抢救性发掘出土的随葬品并不多,其中M8随葬品中有高鼻深目陶椎髻俑两件,均为立像,其中一件完整,一件臂腹以下残。完整的椎髻俑通高6厘米,泥质黄褐陶,高鼻深目,面带微笑,科头,有发,发梳理成锥形竖立于头右侧,仿佛今天可见到的彝族男性头上的“英雄结”,右手执撮箕,上身裸,下身穿汉式服饰;残俑高3厘米,夹砂灰褐陶,面部表情模糊,唯椎髻清楚,椎髻与完整者相同。这是近年来昭通市内发现的两件与现代彝族形象十分相近的陶人像,将M8出土的随葬陶人像及其它随葬品与昭通市内及四川同期东汉崖墓内出土的随葬品进行对比,其组合、特点基本相近,我们初步推测M8的时代约为东汉中晚期;将该墓葬出土的陶椎髻人俑与现代彝族进行体质人类学方面的比较,我们认为这两件椎髻陶俑应为彝族人像。从体质人类学方面考察,古氐羌人及现代彝族有深目、长身、白牙的特征。宋人范成大《桂海虞衡志》记西南乌蛮:“其人多深目、长身、黑面、白牙”。“黑面、白牙”从陶俑身上是无法看到的,“长身”亦难判定,“深目”却是确凿无疑的,这在水富发现的陶俑身上表现十分清晰,我们认为这两件陶椎髻俑具有氐后裔彝族的体质特征,应为早期彝族人像。
二、早年发现的彝族考古资料
彝族考古资料早年出土于新石器时代遗址和汉晋时期的砖室墓内的随葬品。这些遗址和墓葬由于各种原因,均被破坏,出土文物十分有限。现将早年出土的彝族文物介绍如下:第一件是1960年在鲁甸马厂新石器时代晚期遗址中,发现的一件葫芦状的陶器,泥质灰陶,发掘报告中将其定名为“陶勺形器”( 现藏云南省博物馆)。其外形酷似葫芦,唯体部当中一个稍大的圆孔,颈部有一个小圆孔,仔细观察,大圆孔内凹极浅,作“勺”用是舀不了多少东西的,而大圆孔与小圆孔之间乃实心,并不相连,因而,它又不可以作乐器,即不是葫芦笙。这样,这件陶器完全是对葫芦的模拟物,就是一只陶葫芦。以陶为质料作一只葫芦作什么用呢?较合理的解释就是当时的崇拜物。其他地区的考古资料,如1972年在陕西临潼姜寨出土一具葫芦形人面纹彩陶瓶,整只陶瓶制成葫芦形,其上绘人面,眼晴等五官俱全,这是仰韶文化之创造者氐羌先民葫芦崇拜之典型文物。民族学资料表明,葫芦是彝族的祖公。云南各少数民族几乎都有人类从葫芦里出生的传说,彝族尤其特殊。据此我们可以推测,昭通新石器时代的原始社会的人们已经开始创造和孕育着彝族文化的萌芽。第二件是1979年出土于昭通刘家海子汉代砖室墓内的放牧砖,长25厘米,残宽15厘米,厚7.5厘米。砖面浮雕二幅图画,两图间用阳刻线条组成网纹相隔,左面一幅为一披毡椎髻人(头髻作尖椎状)牵一耕牛,牛穿鼻系绳,放牧于山野间;右面的一幅为一披毡椎髻人正扬鞭抽马前行,马被抽赶后回过头来张口嘶鸣。第三件是1963年在昭通后海中寨发现的东晋壁画墓的西壁“霍家部曲”的夷人形象,分列为三排。第二排十三人,身披装饰有形若树枝小圆卷花纹图案的披毡,科头,有发,发梳理成锥形竖立,仿佛今天可见到的彝族男性头上的“英雄结”,跣足;第三排十四人,披无花纹的净面披毡,披毡有白色、淡红和淡土黄色,科头,有发,发向后梳理如一条雉尾垂下,跣足;壁画共绘披毡椎人物形象二排二十七人,这是汉晋时期的“夷部曲”形象。昭通后海子出土的霍承嗣墓壁画表明,早在距今1600多年前的东晋时期,彝族男子就头梳椎髻,身着披毡了。千百年来,凉山彝族服装至今仍保持其民族特色。第四件是1936年昭通洒渔河汉墓内出土的一方“汉叟邑长”铜印,这方印章为张希鲁先生收藏。汉时,滇池和味县(今曲靖)地区居民,以叟族为主要邑落,不以叟为名。有叟邑之称,是在朱提境内。昭通汉时为犍为郡南部,与味县紧邻,其地也有叟人邑落,“汉叟邑长”印出于此地,应属汉代之印。
综上所述,到目前为止,昭通市内共发现早期彝族考古资料六件,其中椎髻陶俑两件,即乌龟石湾M8出土的两件椎髻陶俑,画像像砖一块,即放牧砖上的披毡椎髻人,壁画披毡椎髻人27人,即东晋霍承嗣壁画墓西壁壁画所绘人物,带有彝族崇拜物性质的陶葫芦一件,“汉叟邑长”印一方。这些考古资料虽然较少,但从椎髻陶俑到汉画砖上放牧披毡椎髻人乃至东晋霍承嗣壁画墓的“夷部曲”形象,我们可以看出这种夷人形象就是汉晋时期生活在今昭通一线的早期彝族。随着考古工作的不断深入,相信会有更多的出土文物来充实这一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