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彝志》是一部较全面记载西南地区彝族历史的彝文献巨著,被誉为彝族人的“《史记》”,对研究和传承彝族历史文化、西南地区各民族历史文化具有极其重大的价值。1957年开始,毕节地区彝文翻译组(已故著名彝文经师罗国义和王兴友)历经9年时间,在1966年译成彝汉文对照本初稿共二十六卷,1986年被列入全国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出版“六五”规划工作的重点项目,现经毕节彝文翻译组整理,由贵州民族出版社陆续出版。
《西南彝志》较全面系统地论述了彝族先民对宇宙、人类起源的认识,认为天地人的产生都是清浊二气分化演变的结果;记述了人类经历了人兽不分以及男不知娶、女不知嫁、知母不知父的历史时期,生动形象地描绘出原始人群的一幅幅生活实况的图景;记述了彝族先民对季节气候的认识和彝族的历法;记述了彝族从希慕遮到笃慕的三十一世和笃慕之后“六祖”以下的各主要家支世系,各家支间的互相关系,主要人物和历史事件及彝族的分布状况。同时,记述了古代彝族的狩猎、耕牧、手工业的经济情况,以及宗教、哲学思想等,较全面系统地呈现了古代彝族社会历史的发展壮况。
《西南彝志》的作者系水西热卧土目摩史,他在康熙三年(1664)吴三桂平水西之后,至雍正七年(1729)改土归流之前收集了彝族各家之系自古流下来的许多彝文文史篇章,经修定整编纂成这部历史文献。之后,《西南彝志》在大方县三元乡胜发村的陈氏家族中留存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也正是如此,古彝文明在漫长的时光中印染着三元的山山水水,意蕴悠远,令人神往。
近日,记者一行穿过苍翠的大山,走过蜿蜒的山路来到三元乡胜发村,寻觅《西南彝志》在三元记忆里的那些脉络——
据一同前往的大方县古籍整理所所长陈福来介绍,《西南彝志》是胜发村的陈兴华老人的先辈收藏的。陈兴华家是彝族罗甸水西裔胄索卓绍禄家族,索卓家族系从安万铨之子安仁即奢绍禄一代分支。安仁彝名阿禄,幼时从姑姓为奢,故名奢绍禄。安万铨的世交正是罗甸水西化戈则溪督粮官陈贞额系古乌撒君长默遮俄索后裔。由于陈贞额无子嗣,安万铨以其子安仁即奢绍禄继之为嗣,承其彝姓索卓呢彝,汉姓后发展有奢、陈、李、王等。
记者一行到了陈兴华家。见到有客人前来,今年已经79岁的陈兴华步履蹒跚地搬来凳子,热情招呼大家坐下。据陈兴华回忆,他祖上至少有六代人居住在山川秀丽的三元乡。而在此之前,他们的先人居住在黔西县。
当大家提及到《西南彝志》时,听力和口齿都不太灵便的陈兴华激动不已地说:“除了《西南彝志》,我家还有些彝书,借给别人了,至今没有归还。可惜现在一本都没有了。”
“陈兴华家的祖先是布摩,听说他们家以前的书多得很,都是用农家囤积苞谷的那种大箩筐装的。只是各种原因影响,那些书籍没有很好的保留到现在。《西南彝志》是陈兴华的爷爷陈朝恩捐献出来的。”陈福来介绍。
《西南彝志》被誉为彝族的史书,陈家的悉心留存到最后的捐献,为后人研究彝族文化做出了巨大贡献。
陈福来介绍,《西南彝志》的原名叫《哎哺啥额》。彝族先民认为,啥额即清浊气的不断运动,产生了一对最基本的物质元素——哎哺,在哎哺的基础上,又产生了万物。这是彝族古代哲学的最基本观点,顾名《哎哺啥额》。该书共37万余字,400多个标题,主要反映了古代彝族对宇宙和人类万物起源的认识和彝族古代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生活。因此,《西南彝志》也被称为彝族古代社会的百科全书。
据史料记载,陈氏祖上陈毓武时任化戈则溪颖川目长,官拜“诚慕”,职“掌宗祠之祭祀,修世系之谱牒”。陈毓武在职年间,曾奉宣慰使奋老陇古(即安位)之命编著《罗甸水西世系》。水西热卧土目摩史与陈毓武为至交,常与其谈及水西彝家之迁徙发展、盛衰兴替、民族风情。摩史之后均喜捕鹰狩猎,与诗书无缘。
“此书原稿交给陈朝恩祖上陈毓武时期到重新抄写成正本书籍,陈家祖代相存达数百年。”陈福来说。热卧摩史在八十高龄之时,将生平巨著文献《哎哺啥额》赠与知音陈毓武,陈毓武很是感激,便承诺:“必当作陈氏之宝世代相传,定不负摩史之心血耳”。《哎哺啥额》一书彝文原本乃陈氏义房祖传收藏之物,后彝族文化工作者翻译定名为《西南彝志》。
谈及《西南彝志》后来被世人所知晓,其中缘由也很巧合。
1952年,中央访问团来贵州省大定县时,彝家向访问团献上一面彝文锦旗,怎奈这天书般的文字耐人寻味却又令人陌生。这引起了民族学家费孝通先生的注意,他深知彝文文献在西南地区,尤其是在黔西北地区的份量。
知道这信息后,时任毕节地区专员公署副专员的李仿尧于1955年倡导筹建了毕节地区彝文翻译组,并四处打访各处彝家老布摩,揭开彝族文化的神秘面纱。1956年,大方县的李道老先生在陈家发现了其祖祖代代保存下的《哎哺啥额》,随后便把此书收存,这实现了众人寻觅宝彝文古书中中之宝的愿望。
1959年,由县、地、省民委把这部彝文古书上交国家民委作为建国十周年大庆礼物,保存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从此该书在北京落户。1983年10月,北京民族文化宫特发奖状对献出“西南彝志”古书的陈家予以表彰。
在藏羌彝文化走廊上,相信《西南彝志》的分量会越来越被真正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