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姑侯播乃拖彝族毕摩岩画,是目前发现的能确认为毕摩刻画的唯一一处岩画,刻画内容涉及彝族毕摩绘画、祖先神灵崇拜和自然崇拜等信仰习俗。岩画以毕摩文化为载体,远古传说为题材,以祭祀神灵,祈求平安为形式,彰显了彝族应对自然灾害的独特方式和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美姑侯播乃拖岩画的发现,对研究彝族毕摩文化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对彝族信仰习俗和传统保护生态方式的研究具有较高价值。笔者仅就岩画的保存现状及其相关内容进行记述,以供参考。
关键词:美姑侯播乃拖岩画 发现 研究
2009年11月初,凉山州博物馆、四川大学考古学系、昭觉县文管所联合组成文物调查考古队,配合昭觉、布拖、美姑三县的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第二阶段实地文物调查工作,美姑侯播乃拖岩画是这次考古调查中新发现的不可移动文物点之一。尔后,参加此次文物调查考古队的同志们都认为美姑侯播乃拖岩画的发现是这次考古调查工作中的重要发现,于是,凉山州博物馆馆长刘弘的安排下,于2010年6月25日,州博物馆张蓉同志、美姑县文物管理所所长迪惹尔莫同志与笔者一道又赴岩画现场,对该岩画进行了拍照、测绘、拓片、记录等工作。
一
美姑侯播乃拖岩画发现于2009年11月10日,该岩画位于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侯播乡洛沙村洛沙组以西约3公里的牧果洛比德西山脊上。岩画分布在东西走向的山脊上,分B、C、A三个岩画地点,以B点为中心,东为A点岩画,A、B二点相间距离为30米。西为C点岩画,与B点岩画相距约200米。B点岩画地理坐标北纬28°27′016″,东经102°55′1.21″,海拔2283米。C点地理坐标北纬28°27′0.12″,东经102°55′0.10″,海拔2345米。岩画东距侯播乡政府所在地约8公里,东北距美姑县文物保护单位播州营石刻约3公里,南距洛莫则嘎河沟约2公里,北距乃托阿诺约300米,西靠打普格则山脊。整个地名彝语为“李征洛”,意为彝族“李征”姓居住地,后称“侯播乃拖”。周围为残存的森林和灌木地,其上生长有杜鹃、青岗、马山、杂草等。这里是彝族聚居、半农半牧地区,主要农作物有马铃薯、荞麦、玉米、燕麦等。这里有一山路(古道)通往昭觉县比尔和越西县普雄与零关道汇合。岩画就刻造在古道旁(牧果洛比德西)山脊凸出的红砂岩石上,此山脊上下岩画共有三处,分别为B、C、A三个岩画地点,画面面积约16平方米。除位于整个岩画区中心的B点神祗(支格阿鲁)像外,其余都是一些小型刻画,风化严重,刻画内容也不太明显。C、A二点岩画的刻画面积相对较小,刻画内容十分抽象,当地民众也不知道,再加上我们对彝族毕摩文化了解不多,所以,对该岩画内容及其功用意义的鉴定带来了困惑(图一、二、三)。
B点岩画位于C点岩画和A点岩画的中间,与C点岩画相距约200米,与A点岩画仅距约30米。岩画就刻造于山脊上凸显的自然黄砂岩石上,刻石呈锥形,三面壁上有画,北壁刻画一尊彝族英雄神人支格阿鲁,东北壁刻画一月及一条鱼,西壁上画一日;石刻东北壁高1.5米,宽0.40至1米,北壁高1米,宽0.40至1米。南壁连接之下的悬崖岩石,长、宽、高不详。北壁神祗画像高86厘米,宽32.5厘米。支格阿鲁画像背南朝北,头戴铜盔,盔上有叉,后飘长发,脸形偏园,大口大目宽鼻,右耳高耸,形象巍然。左肩上扛一长25厘米的铜铁叉,手执铜制网兜与弓箭,画像左侧下刻写2个彝文字,竖排,音“塔格”,是彝语星占名称之一;画像右侧下刻写2个彝文,读音“尔义”,意为祭祀石及岩画。岩画石刻东北面还有一些后人刻画的叉及汉文年月日;支格阿鲁画像的部分画面线条被后人重刻的痕迹明显(图四、五、六)。
以B点岩画为中心,东西两侧分别为C、A两个岩画地点,西距C点岩画约200米,东距A点岩画约30米。
C点岩画位于整个岩画区最西端高处,岩画刻造在一块天然条形巨石平顶面上,该岩画石刻长1米,宽0.30至0.80米,刻画有一近似铧口又似“戈”或似牛角的刻画物,刻画面积长40厘米,宽4至18厘米,柄长15厘米。刻画边框一面由双线阴刻而成,框内还有一些浅浮雕而成的许多符号,内容不详。柄之两侧阴刻2个彝文字,音“牧子”,意为“雷电”;该刻石北面还靠另一刻石,其上刻画小型符号,内容不详(图七、八、九)。
A点岩画位于B点岩画石刻之下的东面岩石上,距B点神祗(支格阿鲁)画像约30米,岩画刻造于天然岩石平面上,在岩石平面高3米,宽4米的范围内有一些小型阴刻痕迹,因风化严重,刻画线条漫漶不清,唯有一阳刻平行四方形图案尚清晰可见,其图案长30厘米,宽20厘米。但刻画内容及其意义不详(图十)。
二
美姑侯播乃拖岩画具有典型的彝族毕摩绘画风格,其中的支格阿鲁画像是毕摩经卷插图中最重要的内容,也是彝族祖先神灵崇拜的表现形式,它源于彝族远古传说。此传说,往往以诗歌的形式记载于《勒俄特依》和彝族毕摩经卷上,或以口耳相传的方式传承至今。彝族毕摩绘画中的支格阿鲁画像与岩画中的神祗画像如出一辙(图十一、十二、十三)。
彝族毕摩通常以竹、木削制成笔,蘸沾牲血调锅烟灰制成的墨汁,在纸上或木板上进行绘画,且不打草稿,凝神定气,一气呵成,不加任何雕琢,线条简单明了。
毕摩绘画通常分为四类:一是毕摩文献上的插画、图解;二是在木板画;三是石板上刻画图案符号;四是皮画等。
一是毕摩文献上的插画、图解。毕摩文献上的绘画始终与文字相配,多在扉页或末尾几页,画上图案并配以相应的文字来表达思想、抒发情感,多以反映天地万物的演变、英雄人物的降妖除魔、战争中的排兵布阵、彝族先民的迁徙路线以及异域世界的邪魔鬼怪等。
凉山毕摩绘画技法以“仰则观天象,俯则观大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 见长,用俯仰天地、以心领神会之法,将心中之“象”自由地组织在一起,以抽象手法,舍弃了那些眼睛可视的内容部分,而对眼睛看不见的但是认为是本质的部分却会详细描绘出来。抓住“骨”这个本质特征,而舍其外形轮廓,画物之“骨”像。
宇宙中的物体,高远而神秘,往往是最容易引发古人遐想的神圣之物,这在毕摩绘画中占居十分重要的地位。彝族毕摩画日月星辰等天象,往往取其形似。如日月图以简笔画的形式,取日月之“骨”象,并沿骨架线两边加以“之”字纹或“一”字纹或小圆圈点填充四周,以表示日月之光,再画点、勾装饰;画云雾则以向上弯曲的多层符号排列而成;画雷电则画折弯的符号,以表示急促而有力。动植物的画法更体现了毕摩绘画取其骨像的“画骨”之风。以鸡的造型为例,以一根曲线示以鸡身,再联结头、翅膀、腿脚和尾巴,只用不多的线条画出了一只鸡的形象,可谓极度的简略;相较之下,在各个局部,运用了较多的短线条重点描绘了“九”齿形鸡冠,五指鸡爪、翅以及尾羽,甚至用一个点和小圆圈标示出鸡的眼和鼻。同样,蟒或凤凰的画法,在其主干的躯体部分,只用简单的线条画其“骨”貌,而在其身上则以无数的小圆圈或半圆形或画点等符号装饰,相较之下则以更多的笔墨突出其头尾,以之突出所画内容,并认为是重要部分。画马与牛之形象,突出牛角和马尾,抓住各自的特征,还从功能上加以区别,即马背上骑人,牛拉犁。画蛇就是一条蛇的简笔形状,画鱼画人只画骨架结构,画树则取几笔枝杆,与古彝文字如出一辙。
在毕摩绘画中,以彝族古代英雄支格阿鲁的形象最为普遍,最为突出。毕摩将支格阿鲁的身体呈方形喻示撑起天宇的四根铜柱,也象征着大地四方,体现着支格阿鲁脚踏大地,头顶天空的气宇轩昂之势。画在支格阿鲁上方的日月图符和左右手执的弓箭、铜网兜和铁叉、铜锤等器物,以及下方长着翅膀的飞马(天马)等形象,既与经文中对支格阿鲁“左眼似日辉,右眼如月耀……”的描述相对应,又暗示出英雄支格阿鲁用铜锤和铜网兜制服雷神、用弓箭和铜铁叉射日捉月、降服食人的飞马等诸多传说中的英勇事迹。
二是木板画。毕摩在木板上的绘画,画天地人间有固定的程式。最上面三道横线中间插入一条竖线的符号代表“天”,往下一条横线两端各画三道弧线的符号以示大地,接着是日月图符,月亮通常被画成半月牙形,再加上一些折线和若干点或小圆,太阳画成几重圆圈再加上若干点,然后以多行排列的点以示星晨,三个小的左右半弧一组符号组成云、雾等。
三是石刻画。石刻岩画类主要用于防冰雹、防乱砍乱伐、神图等的标志性造像,画像内容主要是日月星辰与支格阿鲁。
用排兵布阵图与星象图位,也是毕摩文献绘画中最具特色的普遍类型,一般附于每卷文献的末尾,画法简单明了,如画一颗星则只画一点,三星则画三点表示;军事布阵图则按布局模式,画若干竖线代表执叉、执戈、执斧、执钺、执戟、执弓箭等方阵,画主帅则画一圈代表,画山川地理则根据特征画小石、小树、水凼等简单符号表示,并在相应部位用彝文字注明,气势宏伟。
支格阿鲁画像是彝族毕摩绘画内容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彝族典籍《镇麻风病鬼经》上载:“支格阿鲁哟,左眼似日辉,日光辉灿灿;右眼如月耀,月光耀芒芒;右手执铜叉,左手持铁叉;全身铜装扮,头上戴铜盔,随身带铜棒,手带铜网兜,来除麻风鬼。三日不镇麻风鬼,手掌起痒痒;三日不食麻风鬼,獠牙起痒痒。支格阿鲁哟,猛虎当马骑,猴子当猎犬,来把魔鬼降。支格阿鲁哟,三月不喝鬼魔血,手足无力气;三月不食鬼魔肉,两耳无力气;麻风鬼魔要亡绝……”该典籍的开页上往往画有支格阿鲁之像。彝族先民传说支格阿鲁是一名本领出众,足智多谋,惩恶扬善,决胜一切,无所不能的英雄人物。因此,以神话、传说、故事、英雄史诗等文学形式,将支格阿鲁塑造成为典型的神话英雄形象。世代相传的支格阿鲁为民亡我战斗,战胜自然灾害和决胜一切的高大英雄形象的故事及典故感动了彝族子孙后代,这一英雄形象疑聚着整个民族的精神、智慧,维系着民族的精神信仰,然而有着它的独特魅力。彝族毕摩是彝民族宗教信仰文化的传承者,支格阿鲁是降妖伏魔的伟大英雄,他的典故自然融进了彝族毕摩文化之中。传说支格阿鲁本身是一位著名的毕摩,是毕摩文化的创始人之一。因而,彝族毕摩将支格阿鲁的神灵作为驱灾病魔的威力,在治疗麻风病等大病怪病时,呼请支格阿鲁神灵来驱逐鬼魔,以治疗疾病是为符合情理的。支格阿鲁画像是彝族毕摩绘画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我们在许多毕摩经卷中也看见支格阿鲁的画像,这些经卷大多是驱鬼镇魔的经卷,该画像也是这类经卷中最重要的插图内容之一。
在四川彝族毕摩经卷里的画以“画骨不画皮”(仅画骨架,不画皮肉)的手法,把支格阿鲁画在中间,周围是被支格阿鲁征服的日、月及妖魔鬼怪等。
(巴莫阿依著《彝人的信仰世界——凉山彝族宗教生活田野报告》2004年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巴莫曲布著《神图与鬼板——凉山彝族祝咒文学与宗教绘画考察》)文中写道:“‘神图’是祭师毕摩在宗教仪式上与神鬼相通的重要工具之一,因绘画通常以神话英雄支格阿鲁为核心构图,神蟒与神孔雀都是支格阿鲁的助手,故可以统称之为‘支格阿鲁布伊’,即支格阿鲁神像。除鬼板用于各类咒仪外,毕摩往往把都要在仪式场面上悬挂绘有神话英雄支格阿鲁的神图,或将之绘在劈砍好的木板上,视为‘神木位’,彝语为‘斯叶’意为拦截,即将各种灾祸、疾病、鬼怪阻拦在外,使其不得作祟或加害于人,因此我译作‘神牌’以区别于纸质载体的‘神图’。”她又写道:“神图中的支格阿鲁,头戴铜盔,手持铜矛、铜箭、铜网,头顶日月,脚踏大地,一幅威风凛凛、正气浩然的神人模样;神话中他是总管人间一切不平的大神,在宗教仪式上他是毕摩防治麻风病和咒人、咒鬼时的护法神,故支格阿鲁神图又称‘支格阿鲁降鬼图’。”
美姑侯播乃拖岩画上的支格阿鲁画像与彝族毕摩经卷上的阿鲁画像略有差异的是:毕摩经卷上的支格阿鲁画像除画日月星辰和支格阿鲁外,还画独翼神马、凤皇、神蟒等。还有毕摩经卷《牧图特依》上阿鲁之生殖器龟前尚画一月形之物,之前有的彝学专家认为是一件盆之类的东西,其实此物是一轮月亮,表达的是彝族阴阳雌雄观的内容。认为日为阳,月为阴;天为阳,地为阴;万物产生于阴阳雌雄的传统观念。而该岩画仅画支格阿鲁本身和日月及男生殖器,而没有月形阴(生殖器)。手握的器物还是为铜铁叉和铜制网兜,这点是一致的。在毕摩经卷插图上支格阿鲁画像没有肩扛铜铁叉,而该岩画上画支格阿鲁的左肩上扛有25厘米长的铜铁叉。铜铁叉是彝族传说中神人所带的器物,这样的内容在彝族史诗《勒俄特依》和彝族毕摩经卷等都有记载:“开天辟地之时,格莫阿尔哟,制造四把铜铁叉,交给四神人;一把制给儒惹古达,去开辟东方,东方裂一口,似显又不显,风从这里吹进来;一把制给署惹尔达,去开辟西方,西方裂一口,似显又不显,风从这里吹出去;一把制给斯惹迪尼,去开辟北方,北方裂一口,似显又不显,水从这里流进来;一把制给阿俄署布,去开辟南方,南方裂一口,似显又不显,水从这里流出去。把天撬上去,把地掀下来,四方开了四裂缝……”在这里,毕摩在画支格阿鲁形象之时,铜铁叉出现三处,一是右手执一铜铁叉,二是头戴铜帽之上立一铜铁叉,三是在左肩上扛一铜铁叉。见此现象,足以说明铜铁叉也是支格阿鲁的主要器物,与开天辟地传说中四位神人所用的铜铁叉是必定有联系的。在这里唯有区别的是四位神人的铜铁叉是用来开天辟地的,而支格阿鲁的铜铁叉是用来对付雷电、猛兽、妖魔鬼怪和自然灾害的。后来,这些传说渐渐融于彝族宗教信仰里面。从中我们不难看出,铜铁叉是从四神人开天辟地到支格阿鲁征服自然,惩恶扬善,决胜一切的主要武器,从而,被子孙后代崇尚,最后融进彝族宗教信仰里面的历史过程(图十四、十五、)。
三
铜器在彝族生产生活中占居十分重要的地位,并认为铜器是具有避邪和防御疾病等功能作用。美姑侯播乃拖岩画B点的支格阿鲁画像手执铜器,头戴铜帽的形象是来自于彝族远古传说中的支格阿鲁制服雷公的传说故事和《勒俄特依》记载的四位神人携带四把铜铁叉,在东南西北四方位开天辟地的故事以及支格阿鲁用神弓神箭射落多余的日月的故事是融为一体的,这些生动而惊天动地的传说故事使彝族人民世代相传,从古至今,激励着彝族人民的精神,同时也融入到毕摩文化之中,甚至到了崇尚地步。
铜器在彝族毕摩文化里面频频出现,如毕摩法器中有镇麻风病鬼的铜制神冒“勒伟”、铜制神签筒“伟图”、铜制神铃、铜制神扇“且克”等。在彝族史诗《勒俄特依》记载:“由铜铁矿(天然铜与天然铁)打制四件铜铁叉给四位神人,四位神人分别到东南西北四方位开天辟地的故事……”此故事融于到了毕摩做法仪式上,如彝族毕摩在做彝语谓“地木初布”的仪式上由泥捏制四位神人,四位神人都要各执泥捏铜铁叉。这里很有意思的是毕摩有三种捏制泥塑形象:一是一身四面泥塑像,以示传说中的四位开天辟地之神人;二是一身多面多臂泥塑像,各手执代表铜铁叉的捏泥叉、捏泥弓箭、剑、锤、矛、戟等器物;三是泥捏弯弓射日月的支格阿鲁泥塑等。这些多面多臂的捏制泥塑,一般为三面六臂或六面十二臂或九面多臂的泥塑怪像。这部分塑像与博什瓦黑岩画中的多面多臂明王像和观音像相近,它们之间文化意义究竟有无联系的问题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研究。毕摩还有泥捏独手独脚的泥塑像,话说天地都有麻风病鬼,源于天上的麻风病鬼谓“初”,源于地下的麻风病鬼谓“席”,合称“牧乌初惹,地哦席惹”,即天上癞病“初”,地下癞病“席”。彝族毕摩认为麻风病的症状有多种类型,麻风病鬼的来源也有许多种,所以毕摩在镇麻风病鬼仪式上的咒辞里有“天上癞病鬼(初),地下癞病鬼(席);坎上癞病蛇,坎下癞病蛙……”认为这些都是麻风疾病的根源。
彝族毕摩认为铜具有防身功能,所以毕摩法具里面有铜制法器神冒、神扇、神铃等。毕摩阶层里面分“博毕或扎毕”、“的毕”、“兹毕”等级:“博毕”是专做招魂送灵祭祖仪式的毕摩,而“的毕”是专做镇凶死鬼仪式的毕摩,“兹毕”是指不是祖传的毕摩,即其祖先不是做毕的毕摩。“的毕”阶层的毕摩更需要随身携带铜制法器,毕摩认为铜器不仅防御麻风病鬼作祟,也能驱除凶鬼,因此,专做驱逐凶鬼的毕摩法器多为铜器。彝族毕摩认为癞病主要来源于“初席、地席”。“初席”来源于天上,而“地席”来源于地下。地下的癞病来源于地坎上癞蛇、地坎下癞蛙、水中癞鱼……;天上癞病源于雷电。因此,彝族人忌讳雷击物,如禁忌跨越雷击之处,更禁忌在雷击过的地上修筑房屋。禁忌雷击过的树木作为做修建材料,也不能作为柴火。如家庭成员被雷击或房屋被雷击过,必须请毕摩做镇癞病鬼仪式或做驱除癞病鬼仪式,还有麻风病遗传者也要请毕摩做“初灵牧”仪式,实际“初灵牧”仪式是除掉癞病鬼仪式,在此仪式中有个过程谓“初尔”仪式,此仪式在主人家屋外进行,实际以烧锅炒牛羊油,油烟飘香四方,其目的是招引癞病鬼到仪式现场,毕摩以咒辞攻击癞病鬼,这时,无人敢在烧油锅附近周边停留,都要去躲避癞病鬼,仅有毕摩在油锅附近某处躲在一半穴地里,头戴着铜制神冒,手执铜制神扇“且克”,毕摩口中高声念咒。认为这时是癞病鬼来临之际,必须以铜器防身,不然癞病鬼来作祟。彝族毕摩还认为铜是可以防雷、防疾病……。还有彝人男子属狗,命方在西南方位或西北方位的人,必戴铜手镯,以此防御风湿病及其它邪恶。由此可见,铜器是彝族毕摩信仰和古代彝族生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器物。因而,美姑侯播乃拖岩画中的支格阿鲁头戴铜盔、手执铜网兜、铜铁叉、肩扛铜铁叉的画像内容实为综上类型之意义(图十六、十七)。
美姑县侯播乃拖彝语地名称“李征拉达”,在往北是李征果哦,这里过去是彝族姓李征家居住之地,整个地盘最早属利利兹莫所辖,利利兹莫没落后,由诺火阿侯黑夷家所属,其庶民中有吉克姓、李征姓……。
美姑县侯播乡洛沙村洛沙社村民多数为吉克姓,是吉克家族中的沙嘎支,他们的祖先是从美姑县瓦古乡境内迁来的,居住在这里已有13代,他们的系谱是:吉克沙嘎—沙嘎金合—金合吉色—吉色俄车—俄车阿尔—阿尔鲁普—鲁普则嘎—则嘎拉尔—拉尔活扯—活扯勒局—勒局硕阿依—硕阿依尔布—尔布伟哈。他们说是沙嘎金合时代始迁住这里的。是凉山彝族著名毕摩毕阿史拉则的后裔。
关于无纪年族谱计算标准的问题,在雨靖松著的《凉山方志》载:“孔氏宗谱,孔子,生于鲁襄公二十二年(公元前551年),死于鲁哀公十六年(公元前479年)四月巳丑日。近年来在江苏省镇江市丹徒县辛丰镇发现的《江南孔氏宗谱》,是清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间由孔子第七十世孙孔广馥和第七十一世孙孔昭锦篡修的,总共为十五卷,保存其宗谱者是孔子第七十五世孙孔祥俊(载于1990年《中国地方志》)。据此孔氏宗谱资料推算,即(1990+551)÷76代)≈33.43年,即平均33.43年为一代。若将孔祥俊之孙一辈也加上计算(即(1990+551 )÷78代≈32.57年),即平均32.57年为一代”。
据《中国史研究》1985年第二期记载:江苏省镇相市<崔氏宗谱>介绍:西周成王时期齐国江姜尚公之子齐丁公世迁居崔,始以崔为姓。崔氏祖齐丁公,为周康王(约公元前1026至1001年)时人,裔传至唐神龙年(705至707)间的兵部尚书崔慎世为六十代。从《后汉书·崔传》、《晋书·崔洪传》、《魏书·崔挺传》、《周书·崔猷传》、《隋书·崔仲方传》、《旧唐书·崔郭礼传》等列传中可知镇江崔氏从西周始,历经春秋、战国、秦汉、隋唐等朝代,在文治武功方面著有建树者不少,曾在中国历史上起过举足轻重的作用。据其记载的《崔氏宗谱》资料显示,世系谱连绵不断,繁衍传代脉络清晰。据此宗谱资料推算(即{1026+707}÷60),平均29年为一代。还有推算出了《颜氏宗谱》平均32.54年为一代;《岭氏土司世系谱》平均34.73年为一代;明代苏禄国王遗裔传十九代,平均30.6年为一代;《卢氏土司世系谱》传十九代,平均31年为一代;明代贵州宣慰司霭翠祖世系谱,传39代人,据推算平均每一代为30年。综合上述七列的平均年数相加,求其综合数之平均年,所得结果为31.5年为一代。那么,我们不仿以此无纪年族谱计算标准来推算岩画的刻画时期,即推算居住在该岩画附近的吉克沙嘎支系谱,保守点计算每代应为30年,30年×13代=390年。这是只能推算他们迁住这里的大概年代。居住在这里的吉克硕吉说:“岩画是先祖吉色俄车世代先刻画的,至2009年,因当地受冰雹灾害,吉克尔布在此做镇冰雹灾害仪式时,在支格阿鲁画像上重刻一道后成这样的。他的爷爷也这样做过。”从吉色俄车到硕阿依尔布世代相隔9代,距今大约270年了,那么,岩画B区支格阿鲁画像时代大约在公元1740年前后,既清乾隆年间。
根据美姑侯播乃拖岩画画面线条的新旧情况可见,该岩画不是同时代刻画上去的。岩画A点和C点的刻画内容及其刻画时期目前尚未得到确切的考证,需要做进一步工作。以笔者直观感觉,A点和C点岩画的刻画时期比B点支格阿鲁刻画时代还早一些,B点的支格阿鲁画像的确被近现代人重新在原刻画线条的基础上刻造的痕迹十分明显,C、A点岩画画面线条未发现二道刻造痕迹,由此可推,这两点岩画的刻造时期为公元1620年(后金)或更早刻画的。
四
美姑侯播乃拖岩画的功用意义是较为独特的,尤其是C点的画像十分独特,所画的器物上雕刻有许多符号,其背面的一边和柄部两侧各有一个彝文字符,意为雷电。按此意义上来推断所刻画的是一件人们想象中的雷化物,从它的器型上看与戈的形状相近,也似一牛角。若是彝族传说中的独角兽的“咒角”,也与毕摩作法免灾仪式的内容有关。但其器物上的雕刻符号目前还无法确认,若里面雕刻的是文字或有意义的符号,那么此岩画意义更为重要。
我们是否可以这样推测,B、C、A三个岩画地点的位置基本上排列在一条线上,而都在一山脊上,即C点在高上,B点在中间,A点在下。这样的排列方式并非是闲人随意刻画,而是雷化物在上,支格阿鲁像在中的分布设计,是以B点支格阿鲁画像为中心的一个整体意义上的表现。由此可见,C点的岩画内容与彝族民间雷电崇拜有着密切联系。彝族人认为天上雷电是神物,因而威力无比。被雷击之人或雷击之处都认为是被天神雷公惩罚的结果,还有天神雷公惩罚恶人的传说,彝族在咒人的时候,咒语中往往提及“天上雷电劈死你……”的词言。认为雷电不会是无故劈人,作恶多端,无恶不作的人才被雷击。并认为雷电是天神雷公惩罚人间的一种武器,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物体,是天神的兵器。所以当地彝族人认为雷电物种类多样,如“木子勒口”(雷电铧口)、“木子吉玛”(雷电矛)、“木子佐惹”(雷电锛)……肯定还有雷电钺、斧、戈……往往把雷电物化,甚至兵器化。因此,当地彝族人常常把古代兵器看着是雷电化物,是天神使用的兵器,认为携带雷电化物者上战场刀枪不入,拥有雷电化物或恐龙骨或“撮丘阿玛”(相当于汉民族传说中的熊家婆)指甲者不患癞病或不受灾难。认为鬼神也是怕雷电和恐龙的。所以,彝族有麻风病遗传者往往高价收藏所谓的雷电物及恐龙骨作为辟邪物。据笔者调查,实际上没有什么雷化物,也没有什么恐龙骨,他们经常把古代青铜兵器当做雷化物,把古动物化石当做恐龙骨等。实际上它们是雷电、恐龙的替代物,这是因为雷电、恐龙都是威力无比而被崇尚的。
彝族人还认为雷击事件频频发生的原因是天上雷公在发怒。在历史上大凉山一带人被雷击的事件频频发生,特别是地势峥嵘,深沟高壑,天气复杂多变的凉山腹心地带雷击事件更为频繁,是四川雷暴日数最多的地区,这里的人被雷击的事件常年发生,古代屡屡发生,近现代也然。例如,2010年8月6日,昭觉县宜牧地乡和波洛乡发生局地强对流降水天气过程。是日5时许,宜牧地乡拉铁村各呷社社员阿西呷呷(女,12岁)被雷击身亡,接着波洛乡拖且村克社呷社5名村民(他们是:阿的阿支、依火地曲莫、俄果打波、子莫斤古、阿于小红)也同时被雷击身亡。居住在这里的彝人,因经常受到风雨雷电的严重灾害,致使他们传统对雷电灾害极为恐惧。这是因为雷电风云是人们无法抵抗的自然灾害,向来威胁着人们的生产生活,因此彝族人民只能依托毕摩做仪式来抗雷救灾是情有可原的。只因为如此,凉山彝族地区在历史上很有几处毕摩作法免灾仪式的地点,其中有的是通过请毕摩做仪式,驱除妖魔鬼怪。如凉山州雷波县瓦岗片区米谷乡境的“米谷尔阿珠”地点是由牛作牺牲的祭神除妖仪式地点;凉山州昭觉县麻吉哈甘乡四达村“齿毕波哦”山是由山羊作牺牲的抗旱涝灾害仪式地点;凉山州昭觉县则普乡境觉呷用公绵羊作牺牲的抗旱涝灾害仪式地点;凉山州甘洛县境有一处由人作牺牲的祭祀地点;还有凉山州美姑县侯播乡洛沙村洛沙社牧果洛比德西用3只白色鸡或作牺牲的抗冰雹、雷电灾害仪式地点等。处在凉山境内的这些做抗灾仪式地点中,除美姑县侯播乃拖这处有人为刻画的岩画外,其余仪式地点没有太多的人文遗迹,这也是它的独特之处。在B、C、A三处岩画地点中,当地民众除B点支格阿鲁画像是用来抗冰雹灾害外,其余C、A两处岩画地点的内容及其功用意义无人知晓,C点岩画是当地民众从来没有发现过的,是在2010年5月25日,笔者第二次赴现场调查时才发现的。笔者采访过当地彝族毕摩和长老也没有得到确认,后来,笔者专题对彝族传统认识雷电的内容时才发现C点岩画内容及其功用意义,才知道这是彝族毕摩刻画的雷化物(“木兹勒口”意译为“雷电铧口”),是用来对抗雷击灾害的。至于当地民众为什么不知道C点岩画呢?笔者认为,这是因为当地民众尚未迁居之前岩画就已存在。正因为如此,后来迁居的彝民众一直发现不了C点岩画,难怪更不知其用意。鉴此,该岩画的刻画时期应往前推,起码在清代之前是不为过的。并发现B、C、A岩画刻画内容是密不可分的整体意义上的刻造,是彝族毕摩用来防御雷电灾害和冰雹灾害的标志物,也是当地彝族毕摩时代相承的抗灾仪式作法的重要之地。
该岩画上的彝文“塔格”:是彝族毕摩星占内容之一,在凉山义诺地区和圣扎地区谓“尼霍阿莫”。彝族毕摩“塔格”星占法中有三颗“塔格”,一颗是三年在一方位,一颗是三个月在一方位,一颗是一日在一方位。也就是年、月、日三颗“塔格”星轮回运转的推算方法。
一日在一方位的“塔格”是这样占算的:分初日和黑日。初日是:初一日在东方位,初二在东南方位,初三在南方位,初四在西南方位,初五在西方位,初六在西北方位,初七在北方位,初八在东北方位,初九在地下,初十在天上,初十一在东方位,初十二在东南方位,初十三在南方位,初十四在西南方位,初十五在西方位;黑日是:黑一日在西北方位,二日在北方位,三日在东北方位,四日在地下,五日在天上,六日在东方位,七日在东南方位,八日在南方位,九日在西南方位,十日在西方位,十一日在西北方位,十二日在北方位,十三日在东北方位,十四日在地下,十五日在天上。
三个月在一方位的“塔格”是:牛月在东北方位,虎月在东北方位,兔月在东北方位;龙月在东南方位,蛇月在东南方位,马月在东南方位;羊月在西南方位,猴月在西南方位,鸡月在西南方位;狗月在西北方位,猪月在西北方位,鼠月在西北方位。
三年在一方位的“塔格”是:牛年在东北方位,虎年在东北方位,兔年在东北方位;龙年在东南方位,蛇年在东南方位,马年在东南方位;羊年在西南方位,猴年在西南方位,鸡年在西南方位;狗年在西北方位,猪年在西北方位,鼠年在西北方位。
彝族传统每每行事都要避开“塔格”所在的方位,如出征打仗,出门远征,迁徙,迁居,婴儿出门等都禁忌面对“塔格”行事,仅需占算一日在一方位的“塔格”。一日在一方位的“塔格”的转向方向是随着顺时针的方向轮转,初日在东方起,至西方结束;黑日在西北起,至天上结束。每轮都如此运转,以此类推。彝族毕摩在推算“塔格”的时候,因事不同而选择占算“日塔格”或“月塔格”或“年塔格”。
彝文音“尔义”,意祭祀石及岩画。祭祀石及岩画是彝族传统祭祀物之一,祭祀物中还有祭祀石、祭祀水等。意为拦截各种灾祸、麻风病鬼及其它传染疾病、鬼怪等阻拦在外的标志性标牌。彝族传统祭祀石有两种类型:一种是一定区域内的祭祀石,由民众集体筹集牺牲和酒水等的祭祀仪式,这种祭祀方式是在野外举行的。首先在一定范围内的民众集体请毕摩择定吉日、祭祀地点和牺牲种类,牺牲一般用鸡、猪、羊、牛等。在祭祀仪式上只能用白色牺牲。祭祀地点一般选择一山腰或一山脚下,在举行祭祀仪式流程中,主要是毕摩招神献祭仪式和送神回归仪式以及毕摩在岩石上刻画支格阿鲁形象的场面。用酒肉祭献东南西北四方神灵,以求平安无事。此仪式一般是在多灾多难的情况下举行的,尤其是本地区频频出现麻风病患者时必定举行此仪式。有祭祀外神和祭祀内神之分,即祭祀天神、地神、山神等诸神灵,以及祭祀祖先神灵、家神等。美姑侯播乃拖岩画是属于祭祀外神仪式中的咒灾防灾、祈求平安的祭祀石。二是根据毕摩对人的命方命运推算结果而定的家庭成员祭祀石,即拜石。彝族人根据各自的出生年月来推算命方命运,若推算结果属应拜石拜水的人,应在逢年过节时,要选择自然物中的石或水等作为祭拜物,若推算结果属应拜毕摩、苏尼和工匠的人,有拜给毕摩的,还有拜给工匠的。拜者主要是男性小孩,如有拜给自然大石者,也有拜给水塘或河流的。尤其是命方位在北方和南方的男孩必须祭拜水塘或河流。祭拜大石者,举行祭祀仪式时,由拜者带上酒肉等祭品到大石之前,主持祭祀者手捧祭品与拜者一道面对大石站立,主持者口中唸诵祭辞,在祭辞中有这样的词眼:“某某人祭拜您,向您祈求平安无事,健康长寿……”由此可知,古代彝人除神灵崇拜、祖先崇拜外,还有大石崇拜的习俗。
祭祀天、地、山等诸神灵的时候,祭祀日程一般安排一天,即早上举行“义达”(隔离邪恶)仪式,中午举行“义责”(祈求平安)仪式,下午举行“义巫”(献祭四方神灵)仪式,接着送神回归,祭祀流程结束。
祭祀岁时是由献祭的牺牲种类而定。即鸡一年一轮祭,猪三年一轮祭,山羊五年一轮祭,绵羊七年一轮祭,牛九年一轮祭。祭祀岁时严格按照毕摩推算的献祭牺牲种类来决定的,一、三、五、七、九的祭祀岁时和鸡、猪、山羊、绵羊、牛的祭祀牺牲是对应的,不能随意替换祭祀牺牲种类和改变祭祀岁时。
在祭祀神灵的仪式上,必经三个固定的献祭流程:首先举行牺牲活祭仪式,即上述之“义达”仪式。就是在上午,通过毕摩的口头念诵祭辞,将牺牲活祭。中午,举行牺牲尸祭仪式,即上述之“义责”仪式。此仪式则将献祭牺牲打杀死后,摆放在祭祀坛上献祭,即尸祭仪式。在打杀牺牲的过程中,根据所献祭牺牲的不同,采取的打杀方式也有不同,鸡是用手捏死的,猪和山羊是用刀杀死的,绵羊是用手揪死的,牛是用斧头打死的。所设计的祭祀坛也是根据献祭牺牲种类的不同,而设计的祭坛大小也不等,最大是牛,最小是鸡。下午,举行祭品生祭仪式和熟祭仪式,在生祭仪式中有血祭仪式和生肉祭仪式。即上述之“义巫”仪式,就是把牺牲血及牺牲生肉摆放在祭坛上进行食物生祭仪式。在食物熟祭仪式中,也有烧肉祭和煮熟祭,即把烧肉及煮肉摆放在祭坛上献祭。根据所献祭牺牲种类的不同,在毕摩念诵祭辞中也有些差异。毕摩祭祀神灵的祭辞全是口头念诵,向来没有专门的经籍记载。
综上所述,彝族古老信仰习俗仅是由毕摩传承,不为一般群众所知,随着漫长的历史进程,就渐渐地被彝民众所遗忘,彝族古老信仰习俗淡忘的现实原因,笔者认为有四:一是现代生活步伐的加快,彝民众传统信仰习俗受到了强烈冲击,致使现代彝民众习俗发生变迁;二是现代文明取代了传统信仰习俗,如现代医疗的发展取代了传统的预防疾病和治疗方式;三是对资源实施盲目性开发利用,对自然生态破坏巨大,当地生态和文化环境面目全非,致使彝族群众对自然界的依赖和对神灵的信仰失去了依托;四是人们未能正确理解文化多样性与生物多样性的并重关系,始终把文化传承看成是“迷信”落后的,因而盲目否定和废弃其信仰习俗,使文化遗产不能得以健康传承。
五
目前,彝族毕摩把支格阿鲁和雷电化物刻画在岩石上的是为首见,并且以咒灾防灾的形式出现实为罕见。美姑侯播乃拖岩画是目前唯一一处可以确认的彝族毕摩岩画,它具有典型的彝族毕摩绘画特征。岩画内容源于川、滇、黔彝族远古传说——支格阿鲁。传说中的支格阿鲁聪明智慧,力大无比,可以弯弓射日月,制服雷公,降服恐龙,是无所不能,决胜一切的英雄人物。该岩画所刻画的画面虽不大,刻画线条粗糙而简单明了,但岩画内涵深厚,意义重大,刻造技法独特。该岩画以彝族毕摩文化为载体,具体彰显了彝族祖先英雄崇拜、大石崇拜、雷电崇拜等。这里的彝族,往往通过毕摩作法仪式的形式来防御或驱除自然灾害,以铜器作为避邪或防御疾病之物、以抽象、神秘化的艺术表现,表达出原始古朴的彝族毕摩文化,充分体现了彝族人民对抗雷电、冰雹等自然灾害的精神面貌,蕴含着彝族传统保护生态和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欲望。通过毕摩的避灾作法仪式,安抚彝民众对自然灾害的危惧心里,达到人们的精神依托的目的,维持正常的生产生活。同时,也告诫人们时刻警惕自然灾害,增强安全意识。这样的表现形式,充分展现了独具魅力的区域文化特征。
该岩画是美姑县打造中国彝族毕摩文化品牌中不可多得的文物资源,它已具备历史、文化、艺术三大价值要素。对研究彝族信仰、祖先神灵崇拜、咒灾防灾仪式作法、传统祭祀神灵仪式等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岩画附近还有美姑县文物保护单位—播州营石刻分布,因此,该岩画还有巨大的开发潜力。同时,也迸发出了彝族毕摩文化的独特魅力,更是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
附记
第一次参加美姑侯播乃拖岩画考古调查的有赵德云、王煜、陈亚军、俄比解放等。
第二次有张蓉、俄比解放、迪惹尔莫等。
拍摄:陈亚军、阿吉拉则、俄比解放。
拓片:张蓉
测绘:王煜
笔者在整理美姑侯播乃拖岩画资料工作中得到了赵德云先生和孙策先生的支持帮助,在开展调查工作中得到了美姑县文化体育局瓦西古一局长和迪惹尔莫所长的热情接待,在此一并致谢!
原载:《毕摩文化论文集》;文字来源:中国彝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