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魂是位于云南省东部路南彝族自治县北大村乡的月湖撒尼人村所举行的一年一度的盛大民族节日---火把节一系列宗教活动的一项,其主要的是为家中的人们喊魂,祝愿他们在未来的一年中平安幸福。
据当地人介绍在彝族当中喊魂一村不同一村,有的村是在农历六月二十四夜里喊,有的村是在农历六月二十五日的夜里喊。根据各家的情况不同,喊魂又分为自家喊魂,指喊魂当天是由自己家中的人主持仪式并为全家人喊魂;请毕摩②喊魂,是指家中的人不自己喊而是邀请毕摩到家里替家人喊魂,这种一般是家中有人生病或出远门时才请;毕摩喊魂与自己喊魂相结合,它一般是在一个毕摩的家庭中,一般仪式由家中的毕摩主持,先由毕摩喊魂之后再由家中的家人替其它家人喊魂。
在月湖,喊魂的日子是在火把节的第二天晚上,也就是在农历六月二十五日。撒尼人相信人有三魂,一个是随身附带的魂,一个是游荡在外的魂,还有一个则是在家中的魂,这当中包含了撒尼人的人生态度和对全家平安的一种追求。不过现在“三魂”的说法有了更新的诠释,原来的每个人有三个魂的说法变成了男人有两个魂而女人有三个魂。男人的两个魂一个附于自己身上,另一个则在外;而女人除了有和男人相同的两个魂外则多了专门负责家事的第三魂。据毕摩解释说这是附近的毕摩到县上开会后商议达成的结果,于是人们对此的说法就这样定了下来。不过有了这样明确的结果之后,让我们疑惑的就是仪式当晚人们喊的究竟是哪个呢?
农历六月二十五日,我们与当地一家人约好作为旁观者去参与其喊魂仪式。晚上八点四十分我们就到了主人家。这家的女主人是SuiKua他妈③,也是今天我们参与的自家喊魂仪式的主持者。到她家时仪式还没有开始,但全家人都已到齐,其中包括男主人SuiKua他爹,女主人SuiKua他妈,SuiKua兄弟二人以及主人的侄儿两人,一共是六个人。全家人围坐在家中的小火炉旁,女主人则在准备晚餐,一般他们是要在喊魂结束之后再进行晚餐的。
喊魂中所使用的物品大致有:火把④、香、牛肉粥或牛肉米饭⑤、鸡蛋等,根据每家的具体情况又各有不同。
晚上九点整,喊魂正式开始。仪式的主持人,即SuiKua他妈先把一把用麻杆扎成的火把伸到炉中点燃,之后再用火把点燃一把香,一共八支。按照他们家房屋的布局从外到里、从右到左开始插香,每次插香之前都要朝插香的方向拜三拜。首先是房屋正门左右两根柱子上各插一支香,这两支香是用以表示此户人家对地的尊敬,同时也用以祭门神表示把不吉利的脏东西挡在门外。然后是呈四方形的房中左右两侧中间的房柱上各一支香,由于这两根柱子是家中最重要的支柱,插香在其上就使其具有了一种“中流砥柱”的含义,表示一种敬意,祈求全家成员的健康、吉运,给家庭带来好运。最后剩下的四柱香则分别插在屋内正中央沿墙而放的供桌上的两个香瓶中,两个瓶一左一右摆放,左边的一个向左插了一支香,右边的一个向左插一支向右插了两支⑥。四支香中向左的两支是献给祖先的,意为与他们共度佳节,右边的两支则是献给毕摩,这是我们参与的这家人特有的,因为他们的祖先曾是毕摩。一般人家只要给祖先献一对香即可。
插完香后就开始剪衣角。在有的经济条件好的人家,人们剪的是在端午节时系到手上的魂索。不过一般的人家都采用剪衣服为喊魂信物的方式。剪衣角的工作自然是由仪式的主持者女主人完成,边剪边用撒尼话来祈福,大概是驱使邪恶祈求平安之类的话,每人持续约2-3分钟。剪衣角的部位不固定,可以是衣服反面的布边、衣袖里的线头或衣服下不明显的地方,须是不会损害衣服的。女主人先从自家的长子剪起,之后是次子,再后是亲戚家的两个侄子,最后则是男主人。而女主人自己的衣角则是由男主人在女主人替其剪后又替女主人剪⑦。仪式前女主人曾对我们说以前的喊魂都是很严格很正式的,但近几年来已经变得比较程式化,不是那么严格了。在喊魂剪衣角念经的过程中,女主人可能由于不是专业人士偶尔会有念错,而小孩子觉得好玩也跟着一起念。其实由于村里的喊魂是各家各户在自家分别进行的,所以没有一个整齐划一的标准,除了彝族之外汉族也可以参与到其中,同时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家的人喊才行,也可以由亲戚朋友帮他们喊。唯一不同的是女主人在剪完所有人的衣角到门口背向内室面对天井右手持信物上下摆动,喊魂时拿的是亲戚的衣物而不是衣角所剪下的东西。正如上面所提到的剪完衣角后女主人要到大门口念经,念经时右手持衣物,左手则持剪完衣服后在炉子里点燃的麻杆火把。念经约持续了3分钟左右,与剪衣角时的语音语调不同,这次喊的是各人的名字。自家人用的是平日的昵称,亲戚朋友则连名代姓一起喊,还有的家是喊属相即可。
门口喊完之后,女主人将剪下的衣角放到火炉中烧掉,再手持火把绕屋,从房子的左前方开始绕房屋的四角各一次,之后又回到供桌前面,最后又手持火把走道门口⑧。当然在此过程中女主人口中仍念念有词,意为用火驱散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带给全家洁净和祝福。最后念完经之后女主人就将火把放在门槛的地方,意为用火指引全家各人的归来。此时门槛上除了放有火把外还有两个碗,一个碗中是米饭,另一个碗中是装满了与家中人数相同的鸡蛋。由于喊魂当晚天下大雨,火把才被放在了门槛处有遮蔽的地方,一般来说火把应摆放到门前正中处,这样指引之意尤显突出。
放好火把,一切就绪后全家人就可以开始吃晚饭了。整个喊魂的过程一共持续了20分钟。当天的晚饭每人都要吃一个鸡蛋,以表示团圆之意,作为参观者的我们也都人人有分。
至此历经点香插香、剪衣角、点麻杆熏屋和分鸡蛋几个步骤之后,这一人家的自家喊魂结束,并开始晚餐。同时笔者注意到饭桌中央有一碗竖放一个剥好的鸡蛋,而之前提到的牛肉粥和牛肉米饭却未在此人家见到。
注释:
①月湖:位于云南省东部路南县境内的彝族自然村。
②毕摩:彝族的巫师。是不脱产的宗教职业者,通晓彝文经典,在彝族社会生活中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
③SuiKua他妈:在彝族当中,通常已婚的妇女就不称其姓名,而是称为xx他妈。SuiKua是这位已婚妇女的儿子之名。
④火把:一般是较易点燃的物质,如麦杆、麻杆等,没有特别的要求。今天我们记录所见的是麻杆。
⑤牛肉粥或牛肉米饭:主要说的是牛肉,这里的牛肉是火把节前一天全村的敲牛仪式中各家各户所分到的一块牛肉,用它做饭或煮粥。
⑥如图所示,此处略
⑦剪衣角的顺序由先到后依次为:长子→次子→侄→男主人→女主人
⑧绕屋顺序如图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