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直苴彝族是西南彝族的分支,其服饰中的人形舞蹈纹占据了直苴彝族生产、生活及人生仪礼的重要地位。本文通过对直苴彝族在现代服装中的造型设计应用研究,尝试将传统与现代审美进行结合,以保护和传承彝族刺绣图案,引起人们对传统民族服饰的重视。
直苴彝族主要集中居住在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永仁县中和镇直苴村和实施易地扶贫搬迁后的莲池乡查利么村,而直苴彝族服饰因其种类繁多、色彩艳丽、刺绣工艺精细等特点,展现了直苴服饰图案独特的艺术魅力,成为承载直苴彝族传统文化及历史的重要符号之一。直苴彝族服饰作为直苴彝族最具代表性的民族传统文化之一,在直苴彝族传统文化历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其中尤以人形舞蹈纹最具特色及现代应用优势。
一、直苴彝族服饰人形舞蹈纹图案分析
直苴彝族服饰纹样图案中,以植物形态为基础的,有马樱花、山茶花、杜鹃花等;以动物形态为基础,有犬齿纹、羊角纹等;以几何形为基础,则以八角纹（亦称太阳纹）最为典型。
而第四类人物形态纹样的代表——人形舞蹈纹（见图1）,其特别之处在于,绣制时选取的是肌理较为明显的黑色底料,然后通过白线一格一格地进行挑花刺绣,人物形象的头颅、肢体是通过抽象的几何图案和直线进行描绘,呈现的场景通常是直苴彝族人民手牵手围成圆圈进行“打跳”,造型简洁大方,形态生动逼真。
图1 人形舞蹈纹
直苴彝族十分重视刺绣纹样在服饰上的分布位置及颜色构成,其中人形舞蹈纹只能绣制在裤脚和飘带上,别的部位均不允许。直苴彝族服饰纹样除描绘植物采用较为鲜艳的色彩以外,其他类型的纹样多以黑、白两色作为主要颜色。人形舞蹈纹在颜色构成上也毫不例外地遵循黑底白纹的原则,这也与人形舞蹈纹被赋予的符号意义有关。人形舞蹈纹作为生动描绘直苴彝族重要活动——“打跳”时人们的动线场景的纹样,显得十分特殊,原因是这类纹样在其他传统民族服饰中并不常见。“打跳”是直苴彝族人民婚丧嫁娶等重要场合都不可或缺的仪式之一（见图2）,这一生动场景的再现,使得人形舞蹈纹在承载直苴彝族人生仪礼关键意义的同时,也做到了传统与现代审美的融合。
图2 在婚礼上打跳的直苴彝族
二、直苴彝族服饰人形舞蹈纹的审美意义分析
直苴彝族服饰人形舞蹈纹作为直苴彝族乃至整个彝族服饰中的重要纹样,形态灵动逼真,造型简洁有力,展现了彝族服饰的纹样特点及独特魅力,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及意义。
（一）融合了几何造型及生动场景的图案之美
直苴彝族服饰人形舞蹈纹通过极为简洁、抽象的几何造型,表现了生动活泼的活动场景,图案本身即达到了较高的艺术和设计水准。
与直苴彝族服饰其他纹样多对植物、动物形态进行直接的描画或者通过简单几何图案表达寓意不同,人形舞蹈纹的设计方式是创新的、大胆的。
分析人形舞蹈纹的图案（见图3）可以看出,其头部采用线条及四边形来分别构成头发和头颅,同时通过多边形的不同组合,如直接拼接构成躯干部分、用挖空的方式形成锯齿状来表现腿部等,辅以更细的线条来连接人物与人物,最终组成二方连续图案的效果。
图3 人形舞蹈纹局部细节
整个图案场景清晰,动线明了,人物塑造简洁有趣,几何图形与人物形象相辅相成,展现了在当时创作环境下传统与创新的一次激烈碰撞,对当代图案及服饰设计极具启发性。
（二）涵盖了直苴彝族生产、生活的呈现之美
直苴彝族人形舞蹈纹是直苴彝族生产、生活各方面活动的一个缩影,在展现直苴彝族的生产、生活方面也占据了极为关键的地位。作为覆盖直苴彝族生产、生活方方面面的组织,“取西”发挥了重要作用。“取西”得名是根据朝里若和朝拉若两兄弟的传说,传说两兄弟在直苴腹地尼子咋卜歇息喝水,扔了三粒谷种到泥塘中,并祈求得到丰收。农历八月,泥潭中长出了三丛稻谷且挂满了谷穗。之后,兄弟俩便和乡亲们在直苴定居下来,搭建屋舍,开辟了第一丘田,这块丘田便被称为“取西田”。人形舞蹈纹记录的打跳场景,即是人们丰收之后的重要庆祝方式之一。人形舞蹈纹自此也和直苴彝族人民的生活密不可分。
除了庆祝、祭祀以外,“取西”的职能也不断扩大。比如,组织正月初一至正月十五的“取西”轮换仪式及打跳和赛装等活动;组织栽种“取西田”;调解本族内部的纠纷;接待来往人员;还组织村民修桥补路。这些祭祀传统及活动,都在传统纹样的传承中,得到了较好的保留。
因此,人形舞蹈纹记录了直苴彝族生产、生活的一点一滴,寄托了人们对于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景。
（三）作为直苴彝族人生仪礼象征符号的承载之美
直苴彝族的祭祀、人生仪礼都与打跳密不可分,在婚礼的时候直苴彝族围着新郎新娘进行打跳,在葬礼的时候人们则是围着棺材进行打跳。打跳在不同的环境也代表了不同的含义。在丧葬、祭祀场合中,打跳是为了表达人们的寄托和哀思而进行;而在婚礼、庆祝丰收等场合中,打跳又能表达人们的喜悦和祝福;在重要的人生仪礼场合,打跳则又承载了直苴彝族对生命的敬畏和希望。
“取西”活动又逐渐演化成为赛装节,直苴彝族人民将打跳活动也逐渐扩大到赛装场上。直苴彝族最负盛名也最具代表性的人生仪礼——赛装节,也对人形舞蹈纹及其所依附的直苴彝族服饰进行了现代演绎。赛装节是对直苴彝族文化尤其是服饰文化的集中体现,服装展示是赛装节最重要的活动之一,而纹样图案的精美程度更是服装展示的重中之重。人形舞蹈纹在赛装节上得到创新,赛装节及打跳活动同时也对人形舞蹈纹描绘的场面进行了充分展示,因此,可以说人形舞蹈纹是打跳甚至于彝族的人生仪礼的象征符号。
三、直苴彝族服饰人形舞蹈纹在现代服装中的造型设计应用
直苴彝族服饰中人形舞蹈纹的演化情况并不容乐观,如今只有少数老年群体会在赛装节或其他重要场合选择牵手人物纹样来装饰服装,人形舞蹈纹在中青年群体服饰选择中长期缺席。因此,对人形舞蹈纹在现代服装中的创新设计应用十分有必要。笔者将从造型设计应用方面尝试一二。
（一）人形舞蹈纹再设计及四方连续图案
在对人形舞蹈纹进行再设计时,应在保持原有纹样特点及风格的基础上,遵循服装设计的现代法则及设计趋势,以及纹样设计的基本规律,结合现代科技手段,思考如何将这一纹样更好地继承发扬,从而创新设计出更符合时代审美及市场需求的作品。
笔者在对人形舞蹈纹进行再设计时,基本保留其原有的造型及构成特点,并借助AI、Photoshop等绘图工具进行了描边及后期处理,得出了人形舞蹈纹的再设计形态（见图4）及由此衍生的四方连续图案（图5）。
图4 人形舞蹈纹再设计
图5 人形舞蹈纹四方连续图案
（二）人形舞蹈纹服装造型设计及效果图
1. 从几何图形入手,重组变形
在将人形舞蹈纹实践到服装的造型设计上时,可多在其原本图案造型的变体上进行思考。原有人形舞蹈纹纹样是通过不同的几何图形组合而成,其本身已具备进行现代设计所追求的几何化、扁平化趋势改造的条件,因此对原有图案进行适当的修改、再设计,不失为一个推陈出新的良好途径。
如纹样造型再设计效果图1（见图6）,可采用数码印花或刺绣的工艺,在保持原有纹样几何形式基本不变的基础上,保留头部、腰部、四肢等原始部位造型,同时将纹样的手臂和腿部进行拉长、变形,并将各部分元素进行打碎、重组或进行大小的变换,运用在雪纺或丝绸等面料上,通过不规则的几何变化,在视觉上起到拉长、增高的效果,进而设计出具有轻盈、高挑质感的现代女装。既符合了当今动态化、扁平化的审美需求,又能够使传统彝族服饰元素得到继承和发扬。
图6 人形舞蹈纹造型设计效果图1
2. 运用重复、叠加等设计手法,加深记忆
重复、叠加、排列等设计手法在服装设计中也十分常见。原有的人形舞蹈纹常以二方连续图案或四方连续图案的形式进行表现,将一定数量的人物图案重复排列,构成打跳仪式中直苴彝族人民手牵手的舞蹈动作,灵活运用前文所绘制的四方连续图案,既能够起到帮助构成画面的作用,又显得一气呵成、生动十足。
图7 人形舞蹈纹造型设计效果图2
如纹样造型再设计效果图2（见图7）,上衣采用了例如流苏、四方连续纹样、编织图案等多组具有重复记忆特点的元素,下身的喇叭裤则主要选用流苏和人形舞蹈纹样。其中编织图案及四方连续纹样可采用浅色数码印花或绣制暗纹的工艺,起到重复加深记忆、传达纹样特点的作用。流苏则可以通过手工技艺表现出来。这样既简洁明了地表现了纹样形式,又增添了整套服装的动态感,达到再设计的目的。
图8 人形舞蹈纹造型设计效果图3
3. 打破二维空间概念,将纹样立体化
服装本就是三维形态的,只有打破了二维的平面概念,才能使服装设计更具有立体感和动感。直苴彝族服饰人形舞蹈纹虽生动地展现了人们的活动状况,但囿于技巧工艺的限制一直只是作为平面概念被运用于日常服饰中,无法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
如纹样造型再设计效果图3（见图8）,将人形舞蹈纹以立体化、浮雕化的方式进行呈现,打破了二维空间概念,使服装整体更加富于立体感和硬朗感;笔者在设计过程中对长裙的下摆辅以褶皱化处理,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人形舞蹈纹的立体造型可通过填充、裁剪及拼接缝制等工艺手法来实现,整套服装的表现形式也因此更加多样化。将立体人形纹与整套服装造型相结合,造型简洁直观,增强了整套服装的表现力和冲击力,与热情活泼的彝族一脉相承,更好地展现了直苴彝族的审美水平及文化风貌。
结语
将直苴彝族服饰人形舞蹈纹中的形式美保留下来并加以发扬,让人形舞蹈纹为直苴彝族更多的年轻人所接受,是纹样造型再设计的主要目的之一。
人形舞蹈纹为直苴彝族服饰乃至中国传统民族服饰的现代再设计提供了素材参考,在此次造型再设计中,笔者首先将人形舞蹈纹通过绘图工具进行再设计,并绘制出四方连续图案,为人形舞蹈纹样注入了新的活力。本次设计的服装,主要以T恤、半身裙、长裙、衬衫、喇叭裤等比较常见且时尚新潮的款式为主,经过变形、重组、重复、立体化等尝试,采用了多种不同的创新设计手法,最终通过款式效果图表现出来。作为以图案为主要表达手法的设计系列,在款式和廓形上相对简约,主要突出图案的个性。整个系列将彝族传统元素与现代文化结合,赋予了图案趣味性,增强了纹样的辨识度和时尚度。
只有遵循将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与现代流行文化合理融合的设计理念,采用多种不同的工艺手法,紧跟时尚潮流,才能使人形舞蹈纹乃至民族传统纹样的审美及艺术价值得到延续和传承。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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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上海工程技术大学服装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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