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日前在大山包乡采访了解到,云南大山包旅游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将依托大山包丰富的自然、人文资源,一期投资4亿元,以5A级景区标准来开发、壮大大山包的旅游产业,把大山包打造为全国最惊险的高空栈道旅游景区和最好的黑颈鹤科考观鸟基地,吸引游客踏上“贞爱之旅”。
据介绍,云南大山包旅游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将依托鸡公山大峡谷、高原精灵黑颈鹤、高原湿地湖泊、高原草甸4大优质资源,借助特色农业、古朴民居、淳朴人文等辅助资源,以5A级景区标准来开发、壮大山包的旅游产业,一是围绕大山包景区大海子、鸡公山、仙人田、跳墩湖四个核心景点,完善景区道路、步行栈道、安全防护设施、观景台等设施,目前,至大海子和跳墩湖的道路都在修建中。二是在大山包集镇投资2.9亿元,建设酒店、旅游公交换乘中心、停车场等设施,让游客到大山包能吃好、住好、玩好。其中最惊险的高空栈道建设在鸡公山大峡谷,由两部分组成,一是云海栈道鹤舞长空眺望台,其设计理念来源于黑颈鹤展翅长空的姿态,可以让人体会“头顶蓝天,脚踏云海,站在仙境看人间”。二是云顶天桥,架设于鸡公山大峡谷之上,可以让人真正体会“离天很近,离地很远”的感觉。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公司将加班加点建设,争取早日建成。
延伸阅读:昭通-鸡公山-滇东大峡谷
作者:雷杰龙 来源:茶城文学
在一片平缓的草山上,大地的裂缝突然出现在眼前。它先是让吉普车乖乖地在山顶上停下,接着让我的脚步小心翼翼接近悬崖的边缘。隔着边缘十来米的地方我就胆战心惊地停下,一边惊叹,一边犹豫,是否再往前挪出几步?鼓足勇气走到悬崖边上,不由自主地蹲下来,趴在地上,伸头往下面看看,我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战战兢兢地窥探大地的秘密。那是数百米深的大峡谷,云气从谷底轻飘飘地爬上来,掠过面庞,像一只只凉飕飕的手掌,要将我一把拽下黑暗的深渊。我的目力没有能力抵达谷底,虽然那是我的身体惯常居住的海拔。云气依旧上升,并不理会我对它们的不怀好意的猜疑。在鸡公山,只有仙人一样曼妙无穷的云气和无处不在的风是自由自在的,树木、草丛、花朵,每一样活物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安居于自己的位置。连每一块岩石都本分地安居于自己的位置,仿佛一块岩石小小的一点移动,就有可能打破整个世界的平衡,造成一次可怕的沧海桑田的巨大变动。除了云和风,在鸡公山,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而这样肃穆的静止,又来自于不知道是在几千万年以前,造物主在山崩地裂式剧烈的造物运动中,在心血来潮之后的某一瞬间,心满意足的一次挥手,让奔跑的世界在同一个瞬间突然刹车停下来,然后撒手不管,飘然远去,将它们留在人间,自己经历时光的洗刷。
沈洋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他是在鸡公山下长大的。他在山顶上为我们指点鸡公山,那种口吻像在指点他家的菜园子。他说我们站的这里是鸡背,左边和右边是鸡翅膀,后面是鸡尾,前面是鸡头,鸡头是一座笔直的山峰,鸡头下来一点是鸡脖子,那是到鸡头的必经之路,那里最险峻,最好不要到鸡头去。但我们还是坚持要到鸡头去。于是我们花了数十分钟,爬上了鸡头。在鸡头,沈洋说,前面最高的那座山峰就是大凉山,那是四川的大凉山,海拔4千多米。远处的大凉山云遮雾绕,仿佛是另外一个藏在天堂里的世界。沈洋又说,下面的那条河就是牛栏江,隔牛栏江不远的地方就是金沙江,金沙江是云南、四川、贵州的交界线,我们这里也在三省的交界地带。沈洋还说,往这边去是小草坝,往那边去是田坝,往那边去是鲁甸,这块地方出人才,龙云、卢汉、罗炳辉都是这些地方出的。
沈洋对鸡公山的介绍,最后的重点落在龙云、卢汉、罗炳辉这些英雄人物的身上。我明白他基本的逻辑,那就是江山和人的关系。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逻辑——雄伟的江山孕育英雄的人物,英雄的人物又为雄伟的江山增加光辉。我不能说这种逻辑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这种逻辑掩盖了许多人和江山的关系。我说的是普通人和大地江山的关系,那些复杂细微的关系远远不是几个英雄人物在世界上的功过得失就能替代的。我注意到,当沈洋说着龙云、卢汉、罗炳辉的时候,就在对面雄伟的山坡上,挂着一些村落和寨子。这是鸡公山当地的人家,他们离鸡公山的距离远远比龙云、卢汉、罗炳辉他们切近,但在我们对鸡公山的描述,包括我的这次描述里,其实并没有他们的位置。我只是一个过客,我对他们一无所知,我对鸡公山的了解,也不可能比他们更细致。
但我依然来到了鸡公山,依然凝视着鸡公山发呆。我的身边坐着小马。孤独的小马,发呆的小马,美丽的小马,在鸡公山,她和我坐在悬崖边上的时候我感到无比安静。看见一片片洁白的云从对面看不见的谷底往上爬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喊:“我要殉情!我要殉情!有谁陪我殉情?”白云飘逸地上升,纯净、轻盈、绝美而孤独。那一瞬间,我的内心也突然涌过一种归依大地,和真心相爱的人通过以身体决绝的坠落而让灵魂像白云一样飞升的冲动。但我很快安静下来。我对小马打趣说:“排队!排队!跟你殉情的人要买票排队!”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还留恋大地,觉得自己远远没有参透和大地的关系。在来鸡公山之前,就听说前不久有一对男女骑摩托来到这里,把摩托丢在山顶,两人齐身跳下了悬崖,许多天后才被发现,一人在谷底摔碎,另一人挂在悬崖伸出的树枝上被风干。当然,还有另外的说法,说他们是不小心失身摔下去的。真实的原因其实已经不可知晓,但人们依旧更愿意相信前一种说法,因为“殉情”这个词在今天已经被逐渐风干,成了一个神话般不真实的词。但人们在心底依然向往“殉情”这个神话里那种动人心魄的激情和美丽,所以愿意在生活里寻找依据给这个词赋予鲜活的血肉,在想象里重温那种神话般的美丽和激情。
我已经不可能殉情。我更愿意像我在昭通的朋友黄萍,一个人长久地呆在鸡公山上。
黄萍是我十年前认识的朋友。他在自己的少年时代就经历过诸多生离死别大悲大苦的事情。他现在32岁。他已经成了一名著名的中医针灸医师。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分配到了昭通中医院。那时昭通中医院已经困难重重,接近关门大吉的地步,是黄萍开设的一个针灸门诊拯救了那个医院。黄萍现在已经成为那个医院的副院长,已经出版过几部针灸研究著作,他的临床实践和新创的针灸疗法已经使他成为云南最年轻的著名中医针灸医师之一。大约两年前,也就是在他30岁的时候,他又经历了自己生命中的一次磨难,走到了崩溃的边缘。那是因为他自己医术上的问题。他对自己艰辛创立的理论发生了怀疑,他的在临床上的几次成功实践证明他前些年创立的理论是错误的。他忍受不了自己的错误,他说他的内心在怀疑的一瞬间几乎完全崩溃了。他一个人跑到了鸡公山,在山上呆了十天。在一个暴风骤雨,电闪雷鸣的夜晚,他一个人呆在最险峻的鸡头,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呆到天亮。他后来说,那几天里他认真想过自杀的问题。但经过了那一个夜晚,他感到自己已经又死了一回,再次获得解脱般地下了山。之后,他又多次去过鸡公山。他说,在世界上,他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他最想去的就是鸡公山,因为那里能够帮助他获得最大的宁静。其实,他去鸡公山,还有一个他极少提及的原因。在他少年时代,有一位老道士找到他,把他带到鸡公山,传授他气功和《道德经》。后来,那位道士离开了他,不知所终。黄萍说,他遇到大困惑的时候去鸡公山,也是想寻找自己的师父,但后来他明白了,师父做的是对的。人最大的老师不是具体的哪一个人,而是山川和大地。师父离开得彻底,甚至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就是不想留下他对师父的执着。黄萍说,每次来到鸡公山,都感觉自己融化进了山川和大地。山川和大地是人类的意义世界里最无意义的部分,因为它只是存在。而一切存在,本质就是黑暗和虚无。一个人,只有洞穿了黑暗和虚无,才能发现自己内心里真正的一种光明。
黄萍没有陪我到鸡公山。医院里的事情让他无法脱身。但在我从鸡公山下来,往昭通城赶回去的半路上,却碰到黄萍。他开着车来半路上接我。他说一定要找时间,和我一起到鸡公山呆个十天半月,什么都不带,只带点吃的,山上有水,夜里到鸡头上坐坐。我很渴望十天半月呆在鸡公山的日子。也很渴望夜里在鸡头上过夜,有暴风骤雨,有电闪雷鸣的体验。
在北京,我在圆明园边上住过一年。也曾经在黑夜,在大水法的废墟上看过残月,度过整个夜晚。那些日子并不舒服,尤其是在夜晚的时候,整个大荒园子里游荡着无数的鬼魂。那是一些自以为是奢侈无度的帝王将相们的鬼魂,一些性无能者,花柳病患者,小脚女人,裆部残疾的男人们的鬼魂,那些四处游荡的鬼魂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一个阴鸷、复杂、变态的意义世界,压迫得让我无法喘息。那个时候,我正在北京的某个大学学习历史。直到离开的那个日子,那是一个深秋的日子,我回眸圆明园,恍然看到园中的黄叶从树枝上纷纷飘落,才猛然醒悟,那原本就是一片大地,在秋天,繁华尽落。
那一瞬间,我终于吐出一口长气,对着落叶,贪恋地深呼吸北京美丽的秋天。
在鸡公山,在滇东大峡谷,在云南,我不用费尽周折才能吐出那一口长气。这里本来就是大地,像美丽的小马,像我的朋友黄萍,我们直接面对着大地。
2005-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