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云南省昌宁县珠街彝族乡,处于澜沧江和黑慧江之间,澜沧江支流黑惠江由东北角向南穿流而过,外地人习惯把我们苟街、珠街简称为“老五区”、或“江东战区”。珠街乡东接大理市巍山县,南邻临沧市凤庆县,北面与大理市的漾濞县隔比此河相望,西北与大理市永平县接壤,西南与本县耇街彝族苗族乡接界。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区位特点决定了珠街乡艰苦的生活环境,交通环境的恶劣更是珠街的头等大敌。过去,这里地理位置偏远、信息闭塞、交通不便、经济落后、人的思想愚昧、精神滞钝,总之可以用“落后”来概括。
小时候,我不知道什么叫公路,也无法想象公路的模样。我们寨子脚下有一条马帮大路就是我所知道的最宽的路,我们把它叫做“大路”、“马帮路”,这是一条向东过黑慧江通往大理下关、向西过苟街到昌宁达保山的马帮运输通道,来往的行人和马帮比较多。每当远处传来马帮的大铃声和悠长的铜啰声时,小伙伴们都会不约而同的集合在马路的宽敞处看马帮的通过,那惊喜与激动的状态不亚于现在到县城看赶集热闹的兴奋程度。
那个时候,我家门前的路是一条弯弯曲曲、凹凸不平的泥土小道,延伸这条小道的也是一条稍宽一些的泥土路。如今,家乡村村寨寨通了水泥路,家门前的道路早已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与远方四通八达的公路网相连接,宽敞明亮整洁的乡间公路上随时可以看到摩托车、农用车、大卡车、轿车等各种车辆来往奔驰,一幅幅流动的画面呈现在黑惠江畔的彝家山寨。
我作为一名花甲老人,我亲身经历家乡的新变化,见证和享受家乡交通变化带来的幸福生活。家乡的巨变让我刻骨铭心,珠街彝乡交通变化是在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下,广大人民群众前仆后继、发扬愚公移山精神的真实写照。面对现在优越的交通条件,过去交通条件落后的折磨场景时常浮现在眼前,总是挥之不去。
记得第一次见到公路和汽车是在我读小学的时候,那是我陪妈妈去赶苟街,天还没亮明我跟着妈妈从家里出发,穿过周边五、六个寨子后,从箐门口寨子旁沿着八卦山崎岖的小路,翻越充神秘色彩和具有很多传奇故事的山神庙垭口,一路下坡,经过茶花箐、老纸厂、老苟街,跨过苟街河后终于在太阳好高好高天气很热很热的中午到达苟街集市,来到集市全身立刻感觉瘫软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感觉非常困顿脑袋混混时,妈妈说:快看,前面来一架车子,一会儿,一架庞大的车子缓缓从我的身边通过,开进了苟街粮管所。那天返回的时候,我的脑海一直装着那架车子的样子,感觉没有去的时候那样辛苦。
第一次参加开挖公路在1975年冬季,是在珠街中心学校附设初中六班读初中的时候,那时黑惠江两岸开始种植甘蔗,正在筹建珠街公社红糖厂,公社规划在黑惠江两岸开挖蔗区公路,我们学校分到任务。我们每周一、三、五下午的劳动课就去江边挖公路,原珠街大队、黑马大队的各个生产队抽调强壮劳力驻扎在黑惠江边进行开挖,工地上人山人海,人们争先恐后、干劲十足。记得我们学校的路段基础路面还没有成型的时候,就有一个生产队完成了任务。为了表彰和奖励先进激励后进,公社还在黑惠江边的大沙坝上进行了专场电影晚会,授予该生产队“挖路先锋”的一面锦旗。后来,当年开挖的一些路面成了通往金宝、黑马公路的基础路基,直到小湾电站库区回水时被淹没。
第一次坐车是在1979年春季,在苟街民族中学读高二年级的时候,县里决定让苟街、漭水、柯街、勐统四所农村中学的高中毕业班中各抽10名成绩优秀学生到昌宁一中进行高考前集中冲刺复习,我有幸被抽到。天蒙蒙亮,班主任杨志昌老师带领我们从苟街中学出发,学校起床钟响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出街头,开始进入汉家箐的小路。下午,到新厂供销社食堂每人吃一套四角钱的菜饭后继续赶路。来到那到汹涌澎湃的澜沧江边,看着眼前高悬在半空中的铁索桥顿时感到十分恐惧,等到几个曾经走过铁索桥同学走过后我才拿出十二分的勇气“毅然决然”的跟在后面走过去。爬通大江坡、翻过剥刀山垭口,经过白沙水寨子、漭水街子到共裕寨子的时候师生们个个早已汗流浃背,疲惫不堪。为了缩短路程,杨老师领着我们一起走共裕水库渡槽,走过渡槽后全身一下有了点清爽的感觉,看看天空,太阳也快要落山了,这时,一辆军用卡车正好从后面赶来,杨老师迅速拦停军车,请求驾驶员带我们一程,好心的司机把我们带到高坎子营区附近。这是第一次坐车,记忆很深。记得我们报到学校不一会,学校的下晚自习钟声就响了。
在公路建设中,全县上下付出持之以恒的努力和奋斗。上世纪七十年代起,全县人民起动员,用锄头挖,用锤敲,用炮杠撬,用“蚂蚁啃骨头”的精神,开通了漭水--苟街的公路,虽然那时澜沧江上还没有架起公路桥,但货物可以用汽车运到江的两岸,通过铁索桥短倒到东岸,再装上汽车运输到苟街,再用马班驮到珠街,虽然要折腾几番,但与没有公路时比,效率大大提高。1980年底澜沧江大桥竣工通行。
为彻底解决珠街乡人出行难、货物难得问题,县委县政府号动员召全县人民帮助开挖苟街到珠街的公路,1980年1月开工,1981年5月通车。1985年5月羊街公路通车。从此,珠街乡全面掀起了乡村公路、村组公路建设的高潮。特别是全面打响脱贫攻坚战役以来,珠街乡公路建设紧紧围绕建成“农村四好公路”的目标,农村公路建设日新月异,成就斐然。目前,区域内县乡公路、乡村公路全面实现硬化,有乡村水泥公路公路8条,村组公路128条。从西部阿依山上的上依码小组到黑惠江东岸与巍山接壤的银宝小村全部通了硬化公路,全乡所有自然村通了公路。现在交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西边澜沧江水泥大桥连接县城、市府。东边过黑惠江码头直通大理、昆明。过去到县城需要三天,现在一天可以跑三趟县城。珠街到昌宁县城和保山城有长途客车和网约车,珠街到下关、昆明也有定点网约车。公路发展提升了人的能力,公路发展改变了乡村的面貌,公路发展推动信息科技普及,促进了社会发展和进步,四通八达的乡村公路网络提升了各族人民群众的生活质量,让我们深深体会党和国家给予人民群众的关心厚爱,使我们的生活充满获得感和幸福感。
作者简介:段相纪,男,彝族,市、县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省市县各级媒体。参与完成《文化保山.昌宁卷》《昌宁腊罗巴习俗文化》主创统稿工作,主编《珠街彝族乡志》,出版个人专集《快乐的彝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