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香,明代杰出的彝族女政治家。
奢香的故乡在四川,贵州是她出嫁后生活的地方。《奢香墓碑文》(贵州大方县文化馆编印资料)记载:奢香是“宣抚蔺州之女”。今四川叙永和古蔺一带,唐代为蔺州,元明两代虽然先后改为永宁路和永宁宣抚司,但人们在习惯上仍常将其称之为蔺州。“生活在这一地区的彝族,‘奢氏’,原为‘君亨氏,是祝明(即彝族传说中的笃慕俄)之子‘卧’的后代。‘卧’,字君享,子孙为君亨氏,即乌蒙禄氏,蔺州奢氏之祖也。”(《安顺府志·普里本末》)。“奢”为彝语黔西北方言水西土语,“金”的音译(也译为“蛇”),以此为姓,是取其吉祥如意,奢氏为当地大族,奢香的父亲就是当地的土官。
奢香雕塑
奢香的故乡与位于黔西北的水西土司毗邻。在历史上,永宁土司与水西土司往来密切,世代通婚。奢香在永宁度过了她的幼年时期,成年之后,便离开了故乡,出嫁到水西,与这一地区彝族“默部”(水西彝族的始祖是彝族历史上常谈到的笃慕俄之子慕齐齐,默部为其后裔,得名于慕齐齐的十世孙勺雅默,又称“默氏”)第六十六世孙、水西土官霭翠结婚,这是她一生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从此以后,“才英智勇”(《奢香墓碑文》)的奢香便一直生活在贵州。
元末明初的水西土司,统治着彝语称之为“亦溪不薜”的广大地区。其地北靠永宁,南迄普定(今贵州普定),东邻播洲(今贵州遵义),西接乌撒(今贵州威宁),所处的地理位置对于控制贵州及其附近地区来说,都显得十分重要。而且在元末明初的贵州各土司中,水西土司“勒四十八部”,势力也比较强大。正是由于这些原因,元明封建统治者对水西土司都极为重视,委以官职,以收其心。元朝末年,水西土官霭翠就曾“仕元为四川行中书省左丞相兼顺元等处宣慰使。”(《黔记》:《宣慰列传·大明霭翠》)明初,朱元璋在攻取四川之后,便“遣渝云南八番乌撒等蛮”;(《国榷》卷四),争取这些土司,以孤立仍盘踞在云南的元朝残余势力,为尔后平滇作准备。当霭翠于公元一三七二年(洪武五年)归附明朝后,朱元境立即循元旧制,便又令“领原职世袭”(《明史、贵州土司传》)。不久,又“升贵州宣抚司为宣慰司,以霭翠为宣慰使,令霭翠位各宣慰之上”(《大定县志》卷五:《水西安民本末》)。这时尽管奢香身处“远在要荒”的贵州,其夫又辖地辽阔,兵强马壮,但她却已清楚地看到:元的灭亡已成定局,明朝统一海内已是大势所趋,因此,她一不主张追随元朝的残余势力,二不主张拥兵自据,而顺应历史的发展趋势,“相其夫输忠率土归附”(《贵州通志》土司制二)。在此之后,奢香夫妇多次遣使“贡方物与马”。(《大定县志》)卷五:《水西安氏本末》),与明王朝中央统治者保持密切友好的关系。正是由于有了奢香夫妇坚定的支持,公元一三八一年(洪武十四年)明军才得以顺利通过水西地区,迅速进军云南,兵临昆明,击败梁王。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支持,在平定云南之后,明军在公元一三八二年(洪武十五年)才可能一举平息乌撒、东川、乌蒙等土司发动的叛乱,进一步稳定和巩固西南的统一局面。
明王朝在出兵云南之前,为了巩固和加强对贵州的控制,朱元璋在接受贵州土司归附请封,令其各统所部的同时,又在贵州建立了军事机构。公元一三七一年(洪武四年)十二月多,“置永宁、贵州二卫”。次年,“都指挥使马烨城贵州”(《国榷》卷四、五)。企图对元朝残余势力形成包围,为平定云南铺平道路。但是,作为明王朝派往贵州统军的将领马烨,根本领会不到朱元璋对归附土司所采取的抚绥政策的战略意义,总想用武力来征服各土司。他上任后,“政尚威严(《鸿猷录·开设贵州》),一贯凶残暴戾,被贵州各族民众呼之为“马阎王”(《炎徽纪闻·奢香》)。在平滇之前,由于对元作战的原因,马烨便豪无顾忌地在推行屠杀镇压的政策,以杀戮来恐吓各族民众。公元一三八三年(洪武十六年),马烨想一举将士官杀尽,然后代之以流官。这时的水西土司统治者霭翠年纪已老,主要依靠奢香帮助他管理本部事务。于是马烨就决定首先在奢香身上开刀。他借有人攻击奢香之机,找了一些借口,将奢香抓去,剥光衣服进行毒打,想用这種侮辱人格的暴行来刺激各部民众起兵反抗,然后谎报朝廷,派兵镇压。果然,不少土官和各族民众被这一暴行所激怒,“咸集香军门”,纷纷表示要举兵反抗,尽死力帮助奢香报仇雪耻。一场流血战争眼看就要发生,在这关键的时刻,具有远见卓识的奢香头脑极为冷静,她看穿了马烨的险恶用心,以大局为重,不计个人的私仇,一面克制自己遭受侮辱殴打的怒气,一而劝说各位土官和各族民众,并明确表示了要继续与明王朝保持友好的态度。她当众宣告:“反非吾愿!”并向民众指出:如果大家因此而举兵反抗,那么,马烨就有了派军队来镇压我们的借口,这不正好中了他的奸计。她向大家表示,我决不起兵反抗,报仇当另筹良策(《大定县志》卷五:《水西安氏本末》)。
为了彻底消除冲突的祸根,同时也为了报仇雪恨,奢香在制止了起兵反抗之后,主动找曾去过京城的水东女土司刘淑贞商量对策,决定请刘先赴京城,报告事情真相。公元一三八四年(洪武十七年),刘淑贞到了京师。朱元璋在召问刘淑贞时得知事件真相后,考虑事关重大,令刘返回贵州召奢香进京。奢香奉召入京后,向朱元璋详细陈述了马烨在黔的所作所为。朱元璋本着对西南土司的一贯政策,接受了奢香对马烨的控告,并表示了对奢香的支持。奢香敢于上京师告御状的行动,充分显示了她的胆略和气魄,赢得了几百年来人们的交口称赞。更为重要的是,由于她的正确处理,获得了朱元璋的支持,使马烨正罪下狱,贵州各族民众对奢香皆“大感服”。这对贵州的安定和发展是一个很大的功绩。
奢香返回水西后,立即组织力量“开偏桥(今贵州施秉,当时属湖广)、水东(今贵阳东北),西达乌蒙(今贵州威宁)、乌撒(今云南昭通)及自偏桥北达容山(今贵州湄潭,当时属四川)、草堂(今贵州瓮安东北)诸境之道。”同时,又“立龙场等九驿于境内,岁供马及廪积,自是道大通而西南日辟。”道路的修筑和驿站的设置,在客观上大大有利于川、滇、黔、湖广几省的各族人民的友好往来,对水西、贵州乃至西南的社会经济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大定县志》)卷五:《水西安氏本末》)。
公元一三八八年(洪武二十一年),奢香于霭翠死后代袭其职,并进一步主动加强了同明王朝的联系,“每岁贡献不绝”(《明史·贵州土司传》)。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在这一时期中,奢香还虚心学习汉民族的文化知识,注意引进汉民族的生产技术。公元一三九0年(洪武二十三年),奢香派其子安的赴京师入太学学习。公元一三九二年(洪武二十五年),明王朝“置贵州宣慰司儒学”(《国榷》卷九。
公元一三九六年(洪武二十九年),杰出的彝族女政治家奢香去世了,为了表彰她的功绩,朱元璋特“遣使祭之”。在她生前,朱元璋曾给她以各种赏赐,进封顺德夫人,给她以很高的荣誉。
奢香的事迹至今还流传在彝族民间传说和民间歌谣里,她的不朽功绩,几百年来各族人民有口皆碑,历代的文人骚客也为之赋诗填词。明穆宗隆庆年间,贵州提学副使吴国伦为了表达对奢香功绩的赞叹和对她的怀念,在《次奢香驿因咏其事》诗中写道:“我闻水西奢香氏,奉诏曾谒高皇宫,承恩一诺九驿通,凿山刊木穿蒙茸……西溪东流日齿齿,呜咽犹哀奢香死。”(《黔书》卷三)像以上这样的诗,几百年来不知有了多少首。就连一贯轻视少数民族的封建官僚谷应泰,也不得不在《明史纪事本末》中称赞奢香“开赤水之道,通龙场之驿,智溢唐蒙,功高博望。”
一九六三年,贵州省的文艺工作者创作了黔剧《奢香夫人》,对其功绩进行了充分的肯定和热情的歌颂。一九六四年,位于贵州大方县城北云龙山麓的奢香墓,被列为贵州省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十年动乱中,奢香墓曾被视为“四旧”之物,遭到毁坏,但奢香的历史功绩并不能因此而被抹杀掉。一九七九年,重新修复的奢香墓又出现在云龙山麓,仍列为贵州省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