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成刚,出生在云南省峨山县小街街道谭昌勒村,我的生命与彝族四腔结下了不解之约。
彝族四腔和五三腔、海菜腔、山药腔合称“滇南彝族四大声腔”,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彝族四腔起源于明代中晚期,是彝汉文化交融的产物,和彝族“吃火草烟”的习俗活动密不可分。彝族四腔主要流传于玉溪市的峨山县、通海县和华宁县,以及红河州的建水县、石屏县一带彝族聚居的地方。峨山县小街街道七寨河一带是彝族四腔的主要发源地之一,其彝族四腔唱法、内容、套路丰富多彩。
彝族四腔主要用汉语演唱,音乐则保留了彝族风格。彝族四腔的演唱通常由“拘腔”“舍腔”“曲子”“白话”等部分组成。“曲子”是核心部分,一般七字一句。曲子的基本结构包括“头腔”“二腔”“三腔”“四腔”。这四个腔每唱一遍,只唱完两句词,“头腔”唱四个字,“二腔”三个字,“三腔”唱四个字,“四腔”唱三个字,唱完一遍为一个转板,四腔由此得名。彝族四腔有齐唱、领唱、对唱、说唱等演唱形式,其曲调时而高亢、时而柔和,节奏舒缓,交替运用真假声,演唱难度较大。
四腔演唱,有愉悦身心、抒发情感、交友择偶等作用,同时它还有着传承本民族历史文化、传播生产生活知识、教化民众、增进民族认同感等社会功能。四腔代表了当地彝族独特的审美价值取向,是彝族音乐文化的积淀,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和艺术价值。
小时候,我常常听到大人们唱彝族四腔,特别是我外婆禹秀英唱得很好,是七寨河边的“曲子老板”(唱得很好的民歌手),不但村里村外的人都喜欢听她唱,而且经常被人们叫去录音。可惜外婆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走了,然而,她的言行举止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让我终生难忘。
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经常跟着村里的姑娘小伙和老人们跳大娱乐。老人们在跳大娱乐的过程中唱彝族四腔,我觉得他们唱得很好听,于是产生了学唱彝族四腔的想法。从那以后,我就跟着我三公施文章学唱彝族四腔。三公不但彝族四腔唱得好,四弦也弹得很好。在跟三公学习的过程中,我渐渐喜欢上了彝族四腔,有了全面掌握其唱法技巧的想法。
于是,在我二十来岁的时候,遍访了宝泉各地和石屏县、通海县、华宁县、曲江坝等唱彝族四大声腔的所有地方,完整收集了彝族四腔的曲子、白话、套路及歌词、唱法,并在此基础上经过提炼和创新,形成了自己的独特唱法。从那时起,我会唱彝族四腔的事情就慢慢传开了,有很多人来向我学习,我走上了四腔传承之路。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初中毕业后,我曾经到化念糖厂上班,后来下岗了。2004年,为了更好地传承好彝族四腔,也为了给自己谋一条出路,我参加成人高考,顺利考取了云南艺术学院,在大学里学习了两年。其间,我遇到了很多好老师,得到他们很好的指点,学习到很多音乐知识,演唱水平大大提升。2006年,从云南艺术学院毕业后,我到峨山县文工团工作,第二年又到玉溪市竹乐团上班,一干就是四年。
从竹乐团出来后,我就走上了专门的彝族四腔传承之路,传承的方式有参加“非遗进校园”授课活动,接受他人拜师学艺和家庭式传承三种。在“非遗进校园”授课活动中,我曾经到峨山职中、玉溪师院、云南民族大学、曲靖师院授课,培养了很多学生;在拜师学艺这一块,有峨山县、通海县等地的丁志明、郑成、许力娟、朱光喜、柏美仙等数十人向我学习彝族四腔,跟着我到各地去表演,其中郑成已成为云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在家庭传承方面,我妹妹李春就是最典型的一个,她现在已经是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的会员、市级彝族四腔传承人,曾荣获第四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民歌大寨优秀演唱奖、中国南部六省区民歌会二等奖。
从20岁起,我就开始传承彝族四腔,到现在已经向2000多人进行了传授,可以说在玉溪范围内,能唱彝族四腔的都是我的徒弟或者是徒弟的徒弟。我不仅教徒弟们唱彝族四腔,而且带领他们出去参加表演和比赛。我曾经到全国24个省级行政区演唱过彝族四腔,还到过匈牙利。我的徒弟们也到过很多省份去表演,最多的去过八九个省,其中不少人还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在传承和演唱过程中,我也取得了一些荣誉。2006年被评为市级彝族四腔传承人,2009年荣获第七届中国西部民歌花儿歌会金奖,2010年荣获第八届中国西部民歌花儿歌会金奖,2011年荣获中国西部花儿民歌歌手邀请赛一等奖,2012年荣获首届全国山歌大赛金奖、全国山歌邀请赛最佳演唱奖、第十届中国西部民歌花儿歌会传承贡献奖,2014年荣获第七届原生民歌大赛优秀演唱奖,2015年荣获全国山歌邀请赛最佳演唱奖,2016年荣获第四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民歌大赛优秀演唱奖。
特别是2019年,我被评为省级彝族四腔传承人。同年,获得了中国民间文艺最高奖第十四届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国家能给我这么一个奖,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荣誉啊!2019年,我还获得了第十一届云南省民族民间歌舞乐彩云奖金奖。2021年7月26日至27日,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我作为来自全国各地的252名民间文艺界代表之一参加会议,心里倍感光荣。2023年,我获得了第九届云南文学艺术奖民间文艺类特别荣誉奖,同年,参加了中国文联主办,中国文联文艺研修院承办的中国文联第六期全国新文艺群体拔尖人才高级研修班。
近年来,彝族传统的“吃火草烟”习俗已经消失,会唱彝族四腔的人也越来越少,四腔已处于严重的濒危状态。作为省级彝族四腔传承人,我将克服各种困难和阻力,尽自己最大能力把彝族四腔演唱好、传承好,努力让彝族四腔在人类历史上继续展现其艺术魅力。(文:柏云飞,峨山县文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