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淫在彝族“毕摩文化”里的乡愁
作者 周明 2015-09-08
原出处:中国网
彝族毕摩祭祀现场rh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在彝族聚居的大小村寨,你时常可以遇到头戴神笠,背着经卷的毕摩,他们以祭祀送灵、祈福纳福、禳灾祛祸、驱鬼施咒、占卜行卦为职责,形成了独特的一方文化风情和习俗。尤其是有“毕摩文化之村”美誉的盘县坪地乡箐口村,不仅民风淳朴,而且彝族文化神秘悠远,博大精深。近日,记者走进了这片美丽而富有神奇传说的土地,感受浸淫在“毕摩文化”里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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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映在山林的箐口村
 
  凡彝族聚居处就有“作毕”
 
  汽车从水盘高速雨格出口下后,蜿蜒行驶不到半个小时便到了坪地乡政府所在地,再行约2公里,便来到了箐口村。
 
  到了村里,村支书高忠明接待了我们。交谈中得知,箐口村在彝语中是“山林口子”的意思,即大山深处的村子。箐口村海拔在1900米至2000米之间,居住着786户人家,其中六组的119户全为彝族,扎根在这里的彝家人世世代代有着忠厚淳朴、善良诚信、勤劳勇敢、乐于助人的传统美德。
 
  穿过一条绿色渲染的乡间小路,我们到了高忠明的家中。第一次接受采访,他显得有些腼腆,默默地望了望远方,说了一句:“没有什么可以讲的嘛,毕摩就是念经看日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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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忠明向客人展示毕摩用的法具
 
  不过,看得出来,今年43岁的高忠明,对“毕摩文化”有多热爱。他不但是箐口村支书,也是世袭毕摩传承人,现任六盘水市彝学会常务理事,毕节彝学研究院兼职研究员,市级民族古籍传承人,历任市、县彝学会代表。在箐口村真正把“毕摩文化”当学术来研究的,他可算得上是第一人,想要在这里深入了解到毕摩文化的来龙去脉,还非得“赖着”他不成。
 
  可能很多人会问,什么是“毕摩”?
 
  原来,“毕摩”是彝语音译,“毕”为“念经”之意,“摩”为“有知识的长者”,合起来,就是一种专门替人礼赞、祈祷、祭祀的祭师,在当地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地位。
 
  高忠明是家族中的第七代毕摩传人,其远祖至大祖父曾是毕摩,因父早逝,后中断。为了继承家族毕摩传统文化,他19岁时开始拜村里的老毕摩孔令恺为师学习毕摩,与孔老毕摩同吃、同住、同行,几乎走遍了云贵交界彝族村寨。同时还利用夜晚和上山放牧、砍柴之机苦学经文,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经过十年的刻苦钻研,终于弄通了经文,掌握了择日、占卜、作毕仪式等毕摩文化知识。其中,作毕仪式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师父带着他到野外布置祭场学会的。
 
  2012年,高忠明撰写了毕摩文化论文《彝族传统信仰中的神职人员》,编入全国毕摩论文集里。在此期间,他闭门谢客,全心投入毕摩文化研究。如今,高忠明还收集整理了彝文经籍、口碑文献等,在彝文经书上注上彝语国际音标,把毕摩吟诵调作了录音保存,以便于发扬光大。
 
  高忠明介绍,毕摩文化被不少专家学者们誉为“镶嵌在彝族文化里的一颗璀璨的明珠”,涉及面广,贯穿着彝族人民生产生活的始终。因此,有居住彝族人民的地方就有毕摩的作毕活动。
 
  彝族祭祀离不开“毕摩”
 
  彝族祭祀离不开毕摩。据介绍,明朝“改土归流”后,毕摩地位下降为祭师。在“文革”期间,毕摩又被当成“牛鬼蛇神”,毕摩文化被当作“封建迷信”来打压,箐口村的大部分毕摩经籍、法具等许多文化史料被烧毁。眼看毕摩文化要被毁灭了,高忠明的师父孔令恺就想方设法,以假备的法具和经籍上交,使真品得以保存。
 
  提到祭祀,就不得不说说所用的法具。
 
  高忠明向我们展示自己作毕用的法具。“每一件法具所代表的含义是不一样的。”高忠明说,在作毕过程中,需要用到法帽、法衣、法铃等数十件法具。
 
  “摇动法铃传出来的是吉音,呼唤神灵起到驱邪作用,还能指引亡灵回归祖先发源地。”高忠明说,在作毕过程中,毕摩戴上尖如针毡的法帽,穿上形如雄鹰的法衣,就具有神力,能够上通天庭,下到地狱,不受任何邪恶力量的阻挡。牛角也是不可或缺的法具,因为牛是彝族人的吉祥物,所以牛角能够带来福气和驱邪;另外,传说彝族人是竹子所生,又因被邪灵追杀躲进竹林为竹子所救,所以,由十二根青竹装在竹筒内的“青签桶”也承载着聚集神灵的作用。此外,“法刀”能用来斩断逝者生前所犯下的罪孽,即便逝者生前没有犯下大恶,但只要踩死一只蚂蚁也是有罪的,所以在其死后,需要毕摩用“法刀”来替他斩断前世罪孽,否则亡灵无法回归祖先发源地。
 
  在祭祀习俗方面,这里彝族人的生老病死及生产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里,无一不有毕摩文化的缩影。例如,结婚、祭祖、祭山神、除祸患、占卜吉凶、节日献饭、丧葬法事等等都须请毕摩主持。尤其是在丧葬法事中,毕摩连续五天诵念《献饭经》、《驱邪经》等20多部彝文经书超度死者等仪式,更能集中体现毕摩祭祀文化。
 
  “从所念的经书和内容来看,它不仅记录了彝人的历史发展进程、伦理道德观,而且还蕴含了浓郁的宗教色彩。”高忠明说,因为这些经书叙述了彝族祖先不畏辛劳开疆拓土的艰难历程。如《献饭经》中记述了粮食生产的全过程和种粮储食的重要性;《指路经》则记叙了彝家人返回祖先地全程中所经过的地区,以及这些地区所发生的事情。
 
  在彝族舞蹈中,也处处蕴含了毕摩文化,《悼唁舞》就是典型的代表。相传,彝族人民的祖先首领皮额尔在一次抵御外族入侵时,由于疏忽,被敌人捉拿去,敌人想劝降首领并占领统治彝族人民的村寨。被擒的皮额尔宁死不屈,最后被敌人迫害致死,并将其遗体丢弃于森林中。在族人寻找到首领时,遗体已经腐烂生蛆,他们围着遗体用脚踩踏蛆,并将遗体抬回隆重下葬。后来人们在葬礼中就以“搓蛆”这一形式纪念已故亡人,《悼唁舞》由此而产生并传承到今。
 
  谈及如何保护和传承彝族毕摩文化时,高忠明和村里的另外一位毕摩孔大周信心十足:“目前国家将毕摩文化列为非物质遗产进行保护,给了我们十足的信心,下一步我们打算联合周围几个乡的毕摩们,开办一个毕摩文化培训班,让更多的人来学习和传承毕摩文化。”
 
  高忠明说,要说乡愁,这就是他们难以割舍的乡愁,走到哪里都忘不了的“毕摩文化”。
 
  目前,箐口村正在对彝族民间文化进行挖崛、保护和传承,已经建立起彝族毕摩文化展示馆。将来还要打造一个集旅游休闲和购物为一体的彝族文化产业园,把丧葬、祭祀、婚俗等文化传承展现在世人眼前。
 
  (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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