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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俄伍叁诗歌：神赐的木船（外二首）

作者勒俄伍叁 2024-03-10

原出处：彝族人网

【神赐的木船】

如果有一天我去世了

恨我的人满脸带笑

爱我的人泪如雨落

死后的一个小时

我会被送上神赐的木船

在一群妇女的哭声中

直到……

第三第四第五天

我会被一群男人抬走

送往祭司准备好的木堆上

一把火将我肉体火化

其次之间,祭司不会把我头朝向德布勒莫

因为那是彝人的禁地

一年以后，也许我的灵魂还在凉山

恨我的人偶尔会提到我

爱我的人无声的眼泪仍不知向谁诉说

十年以后，我灵魂也许还会在凉山

但索玛花下是否还残留我的骨灰

我就不知了……

恨我的人已经忘了我的面目

爱我的人都把一切渐渐的模糊

几十年以后，我的子孙或许还会提起我

但我火化的地方雨打风吹唯有一片荒芜

恨我的人把我遗忘

爱我的人也化烟，飘向了凉山的各角落

【无题】

一

在很久的后来啊

故乡空了，炊烟散了

彝人都为生活去了远方

汉人为旅游进了凉山

远方有彝人听不懂的汉语

凉山有汉人听不懂的彝语

彝人丢落了阿普的牛羊

遗忘了阿玛的擦尔瓦瓦拉

忘记了自己的族谱

沉迷于都市的灯火酒绿

忘记了回山的路，身上流的鹰血

索玛也枯谢了，阿惹也去了足疗

只留一个多情的木呷惹死在凉山雪花

二

我祈福保佑我的民族

不再被歧视，抹黑，诋毁

祈福保佑我们的母语与文字

都有人来说写……

祈福保佑阿普的牛羊不被丢落

祈福保佑阿玛的擦尔瓦不被遗忘

祈福保佑远去的雄鹰与索玛

都能回来……

祈福保佑故乡的炊烟依旧腾升

我祈福，我保佑，我的民族

一生“孜莫格尼”

三

家族啊，骨头啊

如有来生，希望没有这些

望父母不让她在17 18岁远嫁

让她嫁给一场自由的恋爱吧

选择自己的婚姻吧

亲人啊，族人啊

请把她葬在晨曦照到的地方

牧人看到的地方，索玛花朵下

她死了……

死在了一场买卖婚姻里

死在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死在了凉山温暖的春季

四

我的村庄！

多了许些妇女哭声

好几堆火与陌生的脸庞

还有！

那一首首熟悉的悲伤彝歌

又响起在了我的村庄

在人来人往的门口

只有他安详躺在神赐木船上

头戴彝男人的头帕，身有他最后的口粮

他死了！

他醉死在了凉山雪花里

死在了秋季温暖的下午

从此我的小镇，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空瓶的凉山雪花也没人去捡了

生前人们都说他，死后也会有人说

生前有人说他的坏，死后有人怀念他的身影

一路走好，人们口中的俄尔克的

五

你优雅的死在了凉山

死在了一个温暖的火塘边

或是一个冬日黄昏的下午

六

我是父亲的儿子

但我活得像狗一样

我是母亲的女儿

但我活得像妓一样

我是彝人的孩子

但我没有彝人的勇敢

我是大山的女儿

但我没有大山的贞洁

七

我怕

熬不到大雁的南归

就病倒在阿普牧羊的山头处

无人知晓……

仿佛是有人给我喂了哑药

不让悲伤蔓延彝区……

【赎罪】

我在想！

凉山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山？

为何？我走了十万八千里

还是回到了凉山

为何又让我在无数的黑夜中流下了眼泪？

凉山！你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山？

我也从来不奢求什么

我可能只是来凉山赎罪

前世我可能是一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也有可能我是外来的入侵者

还好今世有那么多的彝人陪着我

让我觉得……

我这个曾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外来的入侵者

如今能站在凉山的土地上

挡住外来的入侵者

守护凉山这片美丽而又圣洁的土地

谢谢吧！

谢谢凉山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本文图片来源：《苍衫彝鹰》，摄影作者：李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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