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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避时间，不躲避时光（关于季节的诗五首）

作者沙辉（彝族） 2021-11-15

原出处：彝族人网

躲避时间，不躲避时光

在季节的深处，一条河似乎就要断流了

像蛇滑行时的尾部，或是一部歌剧的尾声

一个老人细弱的呼吸

黄叶落在上面，像是终于跨上一匹马

它希望河溪载它一程

要断流了的河流却推三阻四，让它

在裸露出来的河石间，打转转，

一次又一次

“人们平白消失，又无故再现”

在冬春交际的时节，最适合闭目遐想

岁月如此阔远，足够你拉长思维的线

一探再探

“人们各奔东西，直至失去对方”

那条要断流了的河流，不会真正地

在大地上消失：倘要消失

它早不存在于世了，而不是在今天

时间是没有颜色的，时光却有

一年四季里，冬春才是真正的交替处

犹如昼夜的轮换，冬春是季节从睡眠中

醒来的时节，睁开眼，会看见嫩绿色

然后是翠绿、微黄、金黄、枯黄……

在你举头三尺的地方，曾有千鸟交替飞过

将来也会有更多的鸟一一飞过

就像，此刻你没有看见，有人造的铁鸟

飞过

上面却是电子眼，划定的航线

谁说没有路的地方，就未曾有人走过？

那里或许曾是人迹万踪的地方

就似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或许曾是

以万计算的人呆过的地方

一如你看不见有飞鸟的

举头三尺处，曾有千鸟一一

飞驰而过；一如一片树叶落下来的空中

你不知道、也数不出，有多少片树叶

曾从这里飘落了下去

（2021-01-24）

秋天在流浪，我们也跟着流浪

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那么确证

只是一些颜色起了变化，只是一些风儿

似乎柔和、凉爽了起来

只是一些故事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衍生

不过后来越来越明确，天更高了

云更淡了，风更凉了

颜色已经明摆在那里，瓜熟蒂欲落

就像一开始的时候

步入中年之人，头发中见了一些银丝

但也好像还只是在逗你玩：你要步入中年了

不过后来的后来，时光一闪，或许你已满头银发

又一个秋天来到了，真真切切的就在我们身边

又一个秋天在光阴里、人世间流浪

流浪到了我们身边，像一个四处寻找母亲的孩子

而一些故事或许已不知不觉告一段落、颜色起了变化

此刻，我们正在步入秋天，和一些同伴

以及万物，和属于我们的这个时空。我们就像

同一季的草木，一起坠入

一个属于我们的季节

（2021-10-03）

冬春物语

季节的车马，在冬春间来了一个大转弯

其余春夏秋冬的季节转化，都不过是

一站式的惯性前行

由春到夏，或者由夏到秋、由秋到冬

都不过是由浅入深或者瓜熟蒂落

唯有由冬到春，才是无中生有，才是

车马一路前行之后的大转弯、才是一觉醒来

之后的从头再来

广阔的天打开了异想天开的窗口

星辰就像一树的果

在头顶诱惑你是不是去采摘

蓝色大海是一帘幽梦

在遥远或不远的地方召唤疲惫的魂灵

仙女入梦，牛郎织女生下一对

既不属于仙人又不属于凡人的孩子

牛郎织女之后，人间没有了牛郎织女子女

的消息和故事

而我看见，坚实的大地、理性的现实

一次次举起教训的、打回原形的鞭子

或者拽出美丽晨梦醒来之后，还想拚命

钻回梦境这件玄幻而美丽的衣裳之人；

或者扑上身子，帮忙按住

按捺不住的人间欲望

不让它冒头

牛郎织女的时代，鹊桥是他们唯一

连接天与地、理想与现实的桥梁

而至今，天还是天、地还是地

江水东流、四季轮回、周而复始

永不疲倦

天古往今来，又有谁知道和数得清、说得明白

十万江山里

曾有多少或美好或落魄的故事、多少可知不可知的念想

在历史的星空转瞬即逝

并未修成正果降临人间

（2021-01-31）

喜欢这样的时刻

在此时的小吃店

红油水饺，像从海里刚刚捞上来的

某种海生动物，碗里的清汤

冒着热气，似乎带着汩汩的响声

在这样冷气横行霸道的

冬日傍晚，滚烫的程度越深的

事物，冷却下来和抵御寒气的时间

越持久。就像

把身体锻炼得越棒的人，也相宜地

活得越长

虽然是冬天里的傍晚，华灯初上中

却是车水马龙——

这才是我们所希望的烟火人间。

店门外，行人不紧不慢地走过；

在呼呼的行驶中，汽车偶尔传来鸣笛声

陆陆续续零零星星。有人带孩子进店

买烙饼。店内，就稀稀拉拉一两个人

慢条斯理地吃水饺

吃热气腾腾的面条

就喜欢这样的时刻

没有写字楼里

堆积如山的文件，没有

劳神费心、催命鬼一样

急着处理的一堆堆琐事杂事

没有几乎瘫软在地的虚脱

也没有你来我往

喝得牛皮哄哄冒汗冒热气的推杯换盏

就喜欢这样的时刻

外面的世界热热闹闹，而我们的空间清清静静

此刻，肆掠全球的疫情离我们很远很远

生死悲伤也只是一种传说

就喜欢这样的时刻

烟火人间，平静如常、真实如此、幸福如斯

（手机即刻草成于小县城某小食店 2021-01-26）

初冬，天空的面孔收缩

枯干的树叶，像皮屑

在初冬的风里，纷纷从树身

抖落一地

天空的面孔阴冷。它也像那个

把脸缩进衣领

的人，面孔收缩

汗毛竖起，粒粒可见

（2021-10-22）

发布: 阿布亚编辑: 阿着地返回顶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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