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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族90后诗歌大展】达则果果｜高脚杯里的骄傲（外五首）

作者 beley工作室 2018-04-22

原出处：彝族人网

高脚杯里的骄傲

一炉香尽,又起

守夜人心口，唯一的紫色

窗帷间夜语蠕动，不知不觉

手掌间爬满

纠缠的曲线

她倒出——

葡萄酒里发酵的骄傲

悄悄藏进，高脚杯弯曲的背脊

如果爱

像海岸线，蜿蜒

像尘埃，卑微

她绝不是一个淡泊的女子

寒冬来临

她迫切得到，必须得到

一个深沉而热烈的火塘

为这放弃年轻，金钱和美貌

她怕，没有火塘的躯体

像龟壳般粗糙——

她原来是那么的冷

少女与信仰

我打开重重叠叠的心事

蛆虫蠕动，在年少的日记本里

我把呼唤晒在阳光下，藏到黄昏后

摸着黑来到火塘旁，烘干怨恨

像清清喉咙就能拒绝懦弱

我化妆成被皱纹缠绕的老妇人

像摇一摇头就能触手黎明

我亲吻布满血丝的岁月，我的岁月

隔着白棉花的心拉近万水千山

我走进大凉山的苦荞地

捡起一把把飘零的孤独信仰

它是这样的真诚这样的滚烫

我像极了，重生

因为遗忘

似乎我已把什么遗忘

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替我记得那是什么

事实——

比发丝细，比肉体陌生

太长太厚也太庞大

苦痛却是唯一仅剩的真切

也许是一个人

无关世事，无关风月

也许是一件小事

简单得像丢弃一块旧手帕

我能记得的只有——遗忘

空白，像卸下一堆铁丝

贯穿全身血管，

如同把铅盒根植于大脑

告诉我，把遗忘永远铭记

也许是失落——哭泣的文字

也许是边缘——索玛花的语言

也许是历史——鹰的血液

爱的咒语

我的前额布满丛林

草，从头至脚

流动着炽热的血液

绽放朵朵蓝色的爱抚

我从不合群

妈妈告诉我，毕摩头一次呼唤乳名时

已带走我的初吻

流星从他嘴里喷出

冻结成为我的守护咒语

恍惚，那丛林里的芬芳

原是他的精液在延续

岁月逐渐把魁梧的身躯吞噬

我审视着自己——

悬挂在他原始记忆处

和无数人的裸体交织在一起

痛苦，挣扎

我开始憎恨造物主

赐予我一双透明的眼睛

注：毕摩：法师，彝族人的信仰

比想象遥远

你是蓝色

赋予我生命的智慧

遥远的、神秘的、惊惶的精灵

我是红色

热烈的、痴情的、喧闹的布谷鸟

你是蓝色

赐予我灵魂的深度

富有深度的灵魂

恐慌的、不安的，为你唱

我是深褐色

深沉的、哀伤的、幽怨的小妖姬

你是蓝色

深刻的、宽宏的、深爱的爱人

你是蓝色

你比想象

以少女的名义

1.

那时候，分不清绵羊与散文诗

也分不清，女人与小孩

以少女的名义，在墙角

刨一个洞，张嘴间的渴望

以为女巫，只有喝足少女的血

法术才得以高明

怕眨眨眼星星就怀孕

千方百计摇摇头，夜里

恐惧落成花

2.

姥姥的故事，经书的位置

木屋的西南方，火塘边

流动不息——少女的滚烫

橘子长得像红珍珠

甘蔗汁能酝酿出新钻石

她在梦里

遇见一个黑土般的男人

以少女的名义

以身相许，男人与大地

3.

他披上擦尔瓦，缓缓地

走上云端

门也不敲就走进去，因为

他是云朵合法的私有财产

他牵着马儿走出月宫

洋洋得意，不过

月宫的臣子可不器重他

她却在人间，最美的苦荞地

憨笑的麦子，衔一口天上的倒影

孤独撒满四季，他却

山外水外也在夕阳外

他是星空与海面，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私生子

他说，罢了罢了

哎，你是格林家的公主

安徒生的女王

不对不对，别等我吧

我是长不大的

　　作者简介：达则果果，彝族，女，1995年生于四川省美姑县，宜宾学院中文系在读。热爱文学，热爱诗歌。作品见《宜宾文学》《宜宾晚报》《民族》《流年时光》《中国诗歌》（网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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