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演员阳进
1、
阳进在眉城水电局上班，是个很有点管事的小头目。我认识阳进很偶然。
一个姓庆的家伙被我招进公司，分到建材厂做生产管理。庆对新工作很满意，请我吃饭作为答谢。陪客中就有阳进。
饭局其实并不热闹。我和庆刚认识不久，又是庆的上司，总得端点架子，能推的酒我都推了。同桌的人都是庆的朋友，他们也并没有怎么把我当回事。咋说我都是外地人，一个打工仔而已。
所以这酒就喝得有点沉闷。只有庆一人对我必恭必敬的，尽力和我找话。
刚入席时大家自我介绍，阳进用普通话说出了周星驰那句很令人心酸的话。他说，其实，我是一个演员。那表情和神态，无端的令人发笑。
但那时是1998年的上半年，星爷的电影《喜剧之王》还没出炉。杨杰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可能令我回忆起星爷的喜剧人生。
庆指着阳进说这是我的老同学，我说久仰久仰，早听庆说过你很够朋友。然后阳进自我介绍说其实我是一个演员。我信以为真，我问他你是在川剧团上班还是当电影演员。这话让另外几个人更觉可笑。
过了几天，阳进打电话约我到三苏雕像附近喝茶。喝完茶我请他喝酒。喝完酒他请我去唱卡拉OK。期间，他的电话不断，他的朋友们也来来去去地换了好几批。
又过了几天，我约他喝茶。喝完茶他请我喝酒。喝完酒我请他去唱卡拉OK。期间他的电话也不断的响，朋友们也是来来去去的换了好几批。庆后来也来了，说刚领了工资，请我们去放松放松。
阳进问我，你想去哪儿，随便说。庆老妖难得爽快的出回血，这次让他大出血。
我装腔作势的说，不必吧，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弄得血淋淋的。
庆老妖脸色灰暗的说，哪里哪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应该的应该的。
我知道庆老妖的意思不过是请我们一起去发廊里洗洗头按摩按摩。他还在试用期，工资不过1500，我和阳进要是放开了杀他一回，最少会把他的工资斩掉一半多。我说喝多了酒，头有点痛，你现在就是找个美女躺在那儿让我上，我也雄不起。不如就去洗个头，找小姐按按算了。
阳进不同意，说我喝了酒正想找个美女，洗洗醒酒澡。找小姐按摩不过瘾。
我说这次听我的，下次听你的。就这样定了。
庆老妖如蒙大赦，差点跪地行大礼。
2、
第二天阳进找我喝酒的时候他问我，知不知道老妖为什么那么感谢你。
我说不知道，不过就是给他找了份工作，用不着那么多礼。
他要是再没工作，老婆就要和他离婚了。阳进说，我和他是同学，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是一个班的。他老婆也是我们高中的同学。高中毕业招工，他们两口子进了铁合金厂，我进了电厂，都是工人。后来我技术好，又走了些路子，以工代干调到公司搞线路工程。
我面试的时候听老妖说过，他们两口子都下岗了，其他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阳进说老妖的儿子已经确诊是脑瘤，现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现在还小，好象还问题不大，只是天天水喝得不少。再过几年，人长大瘤子也长大，不晓得哪天就没了。老婆为了钱为了苦命的儿子和他闹过好几次，这次他真要是再找不到能拿到钱的工作，真的就走上绝路了。我们还在一起玩的这些老同学老朋友，都帮过他不少，但那不是长久之计。以前他也找过几份工作，挣不了钱不说，有时还要倒贴钱。你给他找到的这份工作，不说是个管理员，就试用期工资就拿1500，不定他老婆会多高兴。
我说没想到老妖状况这么惨。还是老妖自己有能力，老板对他的评价是人老实认真，会管理，上下级关系也处得不错。这虽然是个私营企业，只要他好好干，看来是可以干很久的。
昨天你只让他花了百多块钱，我觉得你这个人挺不错的，够意思。阳进说，这以前我认为你只不过随和，大家在一起很好玩。
我说，靠！大家交往那么久了，你现在才觉得我人不错，你不够意思，不够意思。来喝酒喝。。。。。。酒。
我说昨天我真的是提不起兴致，不是不想杀他，更不是可怜他。老妖不需要人同情和可怜的。
阳进说，管球你咋说，老妖这笔帐算我的。老子今天高兴，老子要去高消费一回。
我说不致于吧？你就那么烧包。你钱多也不用这么骚性，发点给兄弟用用。唉，不过我真的有点怀疑你的钱来路不正。
你娃又不是反贪局的条子，管我的钱怎么来的。
我怕公安盯上了你，到时来抓你的现行，连累我。
公安？阳进拍拍脑门，说，老子就找个公安来当保镖，你满意了吧？说完掏出手机。
在线小说《混乱不堪》连载之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