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这个大家庭,我才知道,要经营好一个家庭,是需要付出很多的。就像我婆婆一样,她是为这个家里付出得最多的一个人,我公公从小就学做银饰品,不会干什么农活,向阳家有许多田地,还有许多山地,这些田地都得我婆婆一个人去打理,种不过来时,才请几个人来做几天,从嫁到向家的那天起,她就每天起早贪黑,种庄稼,栽树,喂猪,养鸡,她样样都能干。在我婆婆那个年纪,能上学的女孩子几乎没有,她们都不识字,就算是再聪明,连汉语都不会说,也出不去外面打工,因为她们没办法和外面的人交流和沟通。我婆婆就是这样,她聪明,能干,勤劳,朴实,就是不会说汉语,因为她基本上没出过远门。
我们刚结婚那段时间,向阳和我都在家里,也没出去打工,有好几次,婆婆带着我们去很远的地里锄地,我都看到,农活只有婆婆一个人做,向阳都很少干农活,
“没看见过你爸爸和你做过农活,你们都不会做吗”?我实在忍不住问了他。
我这样问向阳的时候,他很自然的回答说:“男人是应该做大事情的,这种事情又不能挣到钱,我是不会干的,如果这里有金子让我挖的话,我肯定会挖。”
他的回答让我不满意,我觉得在女人面前,男人应该心疼女人,大事小事都能干才好。回家的时候,婆婆用一个背箩能挎一百多斤的东西,不是用肩膀背,而是用头挎。
“诶!你们这边女人都是用头挎东西吗?”我又问他。
他说:“是啊!只有男人才可以用肩膀背。”
我想,婆婆每次都用头挎那么重的东西,一定是常常这样挎,已经锻炼出来了!连向阳都背不动那么多东西。
婆婆家请人来锄地或者是插秧的时候,请的大多都是女人,有时只有一两个男人,那些女人都是从三十到四十多岁之间的年纪,她们都能挑能垮很重的东西。给我的感觉是,那里的农活都让女人干完了。我就在心里有一个疑问,那男人都干些什么呢?每天在路上,都能看到一排挎着背箩的女人要么去地里,要么去山上,却很少看见男人。
“你们这边男人都去哪里了?为什么活都让女人干呢!”我有点好奇的问向阳。
“男的都出去打工了,要过年过节时才回来”。他很镇定地说道。
“我也不会做农活,你也不会做,那么我们在这里吃什么呢?”我随口问他。
“没事,我以后打工养着你,”他轻松的说道。
“像她们那样吗?我留在这里,而你出去打工,不行,我可不想这样。”我很肯定地拒绝。
向阳连忙辩解道:“放心,无论去哪里,我都会带着你和我一起的。”
我其实很喜欢向阳家那里,只是,那时如果让我一个人呆在那里,我还真是不愿意,因为我还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无法交流,婆婆也听不懂我的语言,我们怎么沟通呢!
只有我和婆婆在家时,我们常常闹笑话,婆婆叫我,我知道,她一叫“阿扪”(闺女的意思),就是在叫我了,若是她让我拿什么东西出来,我准拿错。有一次,她背了一袋米回来,要倒在一个簸箕里,她就指着背上的米用彝族话对我说:“(阿扪),去楼上找一个簸箕来。”我看她的动作,猜她是让我去楼上,我想她可能是需要一个口袋,当我手里拿着一只口袋下来时,她还背着等在那里,看着我手里的口袋摇头说:“错了,错了,不是拿这个,”然后她笨重地把米放下,自己去拿一个簸箕下来……我拿错东西,是常有的事,但是婆婆从来不会因此而生我的气。
在那边,每家几乎每年都会叫一次魂,叫魂就是去找一个贝玛来,搞一次封建迷信活动,我认为是封建迷信,但是他们不这样认为。我第一次加入她们叫魂时,那个贝玛手里抓着一把米,撒向我们大家,然后呸、呸地吐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就笑了,向阳严肃地对我说:“不要笑,。”
这件事后,他警告我说:“荷溪,你可能不知道,贝玛在我们这里是德高望重的,家家都需要贝玛,贝玛如果讨厌你,他想整你了就很容易,让他知道你的生晨八字,他就会诅咒你,甚至可以把你咒死,得罪了贝玛呀,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所以得罪什么人都不能得罪贝玛,记住了吗。”
“有这么严重吗”?我惊讶地问道。
那时候我真的是很想融入他们,但是那需要时间,至少需要时间把他们的语言学会,才能了解他们,只有了解他们,才能融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