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鹿鹿角巴的胸怀里的时候,阿苏越尔常常激动于这样的景观;隆冬时节,雪花飘落,上下一色,扑朔迷离;他长久地站在雪地里,让思绪也随着雪花横横斜斜地飞。未了,慢慢地回家,身后的脚印一尘不染。
这景观充满寒冷、纯洁、郁闷和许许多多的梦想。
越尔就这样长大。他开始用母语之外的汉文追寻、发扬和构筑他少年的梦想。他选择了诗歌。
他一夜一夜的煎熬着自己。
他一步一步地攀沿着阶梯似的诗行。
尚在读大学时,越尔比我高两届。一次,在他的策划奔波下,举办了全院的诗歌舞大赛,他理所应当地坐在评委席上,头发长长的,脸黄,枯菜叶似的,却笑笑的有魅力。颁完奖,由他主诗晚会,他在台上有享不尽的女性的羡慕和秋波。我们以为将有一大串美丽女孩跟着他了。事实上,女孩找上三次或四次,还没有见到他的音容笑貌,心也凉了,由此,他仍是独单单的枉读了四年大学。
可越尔不这么看。从内心里他感激这所院校。图书馆浩如烟海的书籍里,他像一叶轻舟,逢左逢右地荡漾着;同时,学院为他创办的《山鹰魂》和《西南采雨》等油印诗刊大开绿灯,让他整日整夜地沐浴在诗歌的光辉里。拥有诗歌的日月令他迫不急待地勤奋。他与他所钟爱的缪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渐渐地,越尔成长为一名诗人。
现在,我正阅读他的处女诗集――《我已不再是雨季》(四川民族出版让),我阅读的心景难以复述。我想起在他谋职的小县城的一次彻夜的谈心,他说他的每首诗里都在下着雪。诚然,这没完没了的雪,贯穿了他诗歌创作的整个领地。越尔无论走到北方抑或是南方,他都属于大凉山。只有故乡那青的山、绿的水、黑的土、纯粹的雪,才时常飘然走入他的梦里,一次次地触击他的灵魂,一遍遍地撞荡他的情绪。在诗人看来,雪的飘落与消融是和人生的诸多细节相关联的,所以,他对雪有一种苦苦的热衷,每见于雪或者遥想一个冬天,他的思绪里似有万马在奔腾,有乐观,有苦痛,有美丽,有短暂,有生离死别,有思思怨怨,有我们这个民族梦境中萦绕了许久的声音。
《凉山日报》1994.10.16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