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字取暖的人——彝族作家普光泉印象
作者 张清 2015-05-05
原出处:彝族人网 彝诗馆
  认识普光泉老师是在2006年市作家协会在欧方营地举办的“小说创作讲习班”。这么多年来,普老师像一本厚重的书,让我在阅读的过程中,不断读到新的内容,给我新的惊喜。今天到会的都是有着丰富生活阅历和创作经验的老师们,我只想作为这本书忠实的读者,谈谈我从“书中”读出的几点感受,与大家分享。
 
  难以被“标签化”  不断超越自己
 
  初识普老师的时候,文友们都称他为“南高原走出的彝族青年诗人”,早在80年代,他就在《诗歌报》、《星星》诗刊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几百首,并陆续出版发行了《沐勃尔洛彝寨》、《花开栅栏外》、《风吹南高原》等诗集,是个不折不扣的诗人。
 
  认识普老师以来,有两件事情,令我印象深刻。
 
  其一:2008年,我无意中翻看《攀枝花文学》时,封底的一首诗歌撞进了我的眼里——《在写作状态之外,想象葡萄》。在接下来整整一周的时间里,我的脑海里都是这首诗,就连睡觉时都想着这首诗中的诗句——“在写作状态之外,想象葡萄/在这个冬天,美好的葡萄都酿成了美好的酒/在唐代诗人王翰的夜光杯里装着/这里的葡萄:有的还在树藤上 有的向陶罐走去”。这些诗句,挥之不去,一直让我记到现在。我知道这首诗歌或许不是普老师最好的作品,却是对我最重要的,意义深远的。著名作家冯骥才先生曾说,诗歌是蹦出来的。没错,这首诗歌从普老师那里蹦出来,然后就蹦进了我的脑海里。  
 
  其二:一个晚上,我偶然在《2009年攀枝花文学艺术年鉴》中读到普老师的诗歌——《一个乡村诗人关于饶恕的话》,里面写道:
 
  饶恕一株小草,随风吹到了墙头那边。
 
  饶恕一块暗藏的石头,在春耕第一天,损坏了犁铧。
 
  饶恕几个娃娃,给我那嫩生生的小瓜,塞进石子……
 
  读到这首诗歌,我觉得自己的内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感受到诗歌就是歌唱生活,记录生活。我记得读完这首诗,已经是夜里11点过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给普老师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这首诗歌在这样一个夜里怎样深深打动并温暖了我。
 
  普老师的诗歌,大多是沉静的,恬淡的,没有剑拔弩张,而是敏锐温润。他用诗歌来保留他的时光和情感,他的思想和快乐,甚至是痛苦和忧伤。在他的诗歌中,我们往往能读到他存留在文字当中的温度和始终如一的写作态度。
 
  是的,普老师的诗歌为我打开了一扇窗户,让我看到了诗歌的美妙,不知不觉间爱上了诗歌,走上了一条幸运的轨道。我常想,不读诗歌不是一种错误,而是一种不幸。
 
  如果说普老师最初创作的诗歌像一条条小溪,呈现出一种曲折宁静的美感。那么,他的小说就如同波涛汹涌的金沙江,用文字的力量拍打着读者心内的顽石。2009年6月,普老师捧出了自己的首部长篇小说《阿依阿月》。这部以盐边百灵山为创作背景的长篇小说得到了新浪、腾讯、搜狐、协同、和讯、中国互优等六大门户网站读书频道的联袂推荐。这部作品对本土大笮文化作了深入的挖掘和积极的探索,将目光投向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的命运,用诗意的语言讲述了主人公阿依阿月的动人故事,讲述了生命的尊严与温情。
 
  不得不说的是,我身边有许多朋友认识普老师,并非因为他成熟的诗歌或者获奖的小说。去年以来,《攀枝花晚报》陆续刊发了普老师的一些短小的散文。泰戈尔说,散文就像涨大的潮水,淹没了沼泽两岸,一片散漫。正是这些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小文字,却在读者中引起了大反响。比如,《远去》、《有关月亮》等篇章都让读者津津乐道,得到了广泛好评。
 
  除了创作诗歌、小说、散文等,普老师还涉猎文学评论、报告文学等,甚至在自己的诗集《今生此体——身体》中自创线条简单、意蕴深远的插画。他总是不断挑战和超越自己,不断给喜欢他的读者带来惊喜。
 
  彝族诗人、乡村诗人、小说家、散文家、……要想给普老师贴上一个唯一的“标签”并非易事。在我的心里,我更愿意定位他是一个生活家,一个用文字砌筑生活、重构生活的人。
 
  凸显“本土化”和“民族化”
 
  作家的创作跟他生长的土地和成长的道路息息相关。普老师创作的一大特色就是坚持对攀枝花本土题材的挖掘和对彝族深厚文化底蕴的传承,这一点弥足珍贵。 
 
  从彝寨走出的普光泉,心却未曾离开片刻。从1999年出版彝族风情诗集《沐勃尔洛彝寨》,到2004年出版《中国俚濮彝族第一寨迤沙拉》,再到2006年出版的《城市里的红彝寨——阿署达》,作者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自己的民族,用饱含情感的文字记录自己对于乡土的关注,对于同胞的挚爱。这种不懈地为自己民族和家园“发声”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成为了他独特的不易被复制的表达。
 
  事实上,普老师的写作之所以会呈现“本土化”和“民族化”的趋势不难理解。一个作家,曾经草根,曾经坎坷,曾经迷茫,曾经苦难。经风沐雨之后,这些有根的生命体验和独特的情感体验都成为他创作的丰厚源泉。他从本土和民族出发,冷静地关照过去、体察现实、眺望未来,从生命深处升华出对人的更高的旷达与关怀,升华出具有悲悯情怀的生命感悟和人生智慧。因此,他的作品中看不到高扬自己锐利的忧伤或喜悦,眼到之处都是带有赤诚的人文关怀和厚实的现实担当。流淌出来的一个个字都像是一滴滴陈酿的酒,醇香醉人,具有强韧的生命力,不谄媚,不取巧,不经意间便能打动和宽慰每一个读到他文字的人。
 
  有位科学家曾说过:“没有不良的土地,只有不良的耕作方法。”没错,只要作家在自己的土地上深扎根,任何一片土地都能产生有分量的作品。攀枝花这片热土为普光泉提供了不竭的创作素材,他的内心也早已印上了化不开的本土情节,先后出版了《桃花盛开的地方——乌拉国》、《岩神山》、《罗氏三兄弟评传》、《新品苴却砚之父罗敬如》、《攀枝花之父常隆庆》 等一系列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作品,成为一张张攀枝花的文化名片。
 
  普老师曾在《阿依阿月》的后记中写道:“比如说我,也许就是阿依阿月,或者是阿依阿月与依布拉木的后人。为此,我流露出了真情实感,这是归属一支人种所传承香火与衣钵的情感。”是的,普老师对于本土和民族的情感,完全融入了他的创作。他对生命本身的哲学思考与人文关怀,对于文字魅力的身心沁入与自我感化,对于爱的包容宽度的延展,每每触及现实生活的本质,呈现出精神的硬度和韧度。
 
  虔诚的守望者和无私的燃灯者
 
  普光泉是一个真正热爱文字的人,纯粹,执着。从19岁起,在原《渡口日报》发表了第一首小诗《漏雨的小屋》,并得到3元稿费后,他在文学的道路上再也停不下来,他的命运就这样和文字紧紧地绑定在了一起。写作,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最令我钦佩的是普老师对待文学虔诚的态度。或许因为他是从田间地头走出来的作家,深谙“人勤地不懒”的道理。勤劳的人地里的庄稼长势好,辛勤的春耕才会迎来丰厚的秋收。文学创作也是一样的,付出辛劳,用文字耕耘的那片土地就不会辜负你的辛勤与付出。他直言自己不是聪明的作家,只是徜徉在文学大海边沾湿了脚背的人,所以,他一刻也不敢懈怠。据我了解,他经常彻夜读书,不知疲惫;他时刻不忘写作,难舍昼夜。他从阅读中积累文学素养,因思考而形成独特视角,继而让写作成为一种生活习惯。他已将文学揉进了自己的生命,如人饮水,是活下去的需要。文字对人的感情最忠诚,你怎样对待它,它就怎样对待你。普老师对文字是真诚的,从不掺假。
 
  因此,文字对他也十分慷慨,从不吝啬,以不可估量之势影响着他的生命流向与路径。他婵联四届“攀枝花文学奖”,三次获得攀枝花市“五个一工程奖”,两次荣获“攀枝花民族文学奖”,并拿下攀枝花“优秀青年作家”荣誉称号。他的长篇小说《一个说纳西话的人》,更先后为他捧回“中国人口文化奖”和“第五届四川少数民族文学奖”。
 
  《马太福音》中提到:“人点灯,不放在斗底下,是放在灯台上,就照亮一家的人”。当普光泉老师自身的生命已然足够明亮的时候,他还不忘照亮别人。
 
  他在担任《攀枝花文学》和《攀枝花文化》杂志的责任编辑期间,发现并培养了一批文学爱好者。在与文友交谈时,他也总会毫不吝啬地把最近读到的好作品,发现的好作家推荐给大家,有时甚至以书相赠。以我自己为例,我写的一篇散文《载着母爱去远航》就是因为被普老师发现并鼓励,发表在2009年第5期的《攀枝花文学》“视野”栏目,让我有了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难能可贵的是,他在繁重的创作之余,还扶持和发展了校园文学艺术创作队伍。通过“文学艺术进校园”活动,先后走进攀枝花学院、攀枝花市三中、攀枝花市七中、攀枝花市建筑工程学校等,在广大学生中大力推广国学和普及中华传统文化。并担任主编,创办了《金色校园》杂志,激发了学生对读书的热爱和文学艺术的向往,培养和造就了一批批文学艺术新人,得到了社会的一致好评,形成了良好的文化品牌。
 
  白纸黑字  见证生命的远行
 
  余光中先生在《散文的知性与感性》一文中说:“在一切文体之中,散文是最亲切、最平实、最透明的言谈,不像诗可以破空而来,绝尘而去,也不像小说可以戴上人物的假面具,事件的隐身衣。散文家理当维持与读者对话的形态,所以其文品尽在文中,伪装不得。”当大家还沉浸在普老师的诗歌和小说创作之时,他的脚步已踏上“散文”这条新的道路。
 
  《白纸黑字》是普老师即将出版的散文集。我有幸提前拜读了书稿,其中的两篇文章——《对母亲的思念在一场场梦里》和《奶奶,我上学去了》,曾让我在2013这个炎热的夏天的深夜,独自在卧室里读到放声痛哭。一位作家说,“别忘了那些倒下的树,白纸黑字,是它们的命换来的。”我想,这些不知名的树应该感到幸运吧,因为即将付梓出版的这本《白纸黑字》值得它们用命来交换。它们将听到文字燃烧时噼里啪啦的脆响,它们将见证读者如何被温暖和照亮。
 
  我的发言就是这样,谢谢大家。不当之处还望各位领导、老师、文友批评指正。
 
  (张清)
发布: 阿毅 编辑: 阿着地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