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章投稿四十多年了,与大部分写作者一样,最多的境遇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与投出去的稿件相比,发表那只是小概率事件。四十多年中,我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编辑,有的有缘,有的无缘。有缘的那些编辑,或许是某一次发表了我的稿件,接着我又持续不断地写稿投稿,通过一篇篇稿件,编辑也对我熟悉了起来,知道了我的笔力文风,知道了我的爱好及写作特点,看到了我的努力和进步,他们似乎也高兴,用稿的机率也就大大地增加了,这是一种作者与编者最好的良性互动。
感谢上苍眷顾吾辈,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编辑,是上海《食品与生活》杂志原主编吴春。我俩素昧平生,从2004——2009年的几年间,他却在该刊编发了我67篇美食散文,除错别字外,从不改动我写的每一句原话。我不是特约撰稿人,却几乎期期都有我的作品发表,每年都在12篇以上,其中又有一两篇美食散文会上杂志头条或卷首语,让我感受到了许多写作的乐趣。
图为吴春2005年出版的《现代家庭厨艺》一书
记得第一次给上海的《食品与生活》杂志投稿,是在1995年春,是一篇民俗美食散文,《故乡的转转酒》,一投即中。第二次是2004年,《鸡枞奇事》,也刊发了。有一次,我随稿给编辑部写了封信,大意是说,作为一本科普刊物,文字应通俗晓畅,读者才会喜欢读那些文字。二是所选稿件应遵循言之有物,富有生活情趣为好。我给《食品与生活》写稿完全就是践行自己倡导的这一标准。也许是主编吴春看到了我的这封信,总之,就是从那时起,我写去的每一篇稿件都会得到很快发表,有时一年能发12篇以上。也就是说,同一期刊物,我的美食散文就发了两篇。除非你是名家,这种待遇其他刊物是绝对不可能给我一位基层普通作者的。但我就是有这么好的运气,一次在同一期刊物上发两篇作品,这种情形有五六次之多。为此,主编吴春自作主张为我起了冼红、普洱、云乡等笔名。到后来他可能觉得这样做不妥,就征求我意见,要我自己拟一笔名。笔名我是有的,石言、石红,那是写政论、时评比较敏感的稿子我才会用。
有一次,我的一篇散文意外被《上海调味品》通知选用,因为这是一家对我陌生的杂志,选了我的稿,不好拒绝。但若上海的两家杂志同时发表这篇文章,总觉得不妥,难免惹编辑生气,我也会很尴尬。想想后果只得硬着头皮给《食品与生活》编辑部打电话,说明原委,建议把我的这篇稿件撤下来。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主编吴春,他说没关系,不影响的,稿子照发。我一颗紧张了几天的心才放宽下来。
还有一次,我写了一篇小说,《狗日的人》,投了国内及香港台湾近百家文学杂志,也没有被一家杂志的编辑看上,最后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寄给《食品与生活》,没想到主编吴春却打电话到医院找我说,稿子写得很好,就是太长了,请我把电子版的文稿发过去。那时我虽然已用电脑写作,但没条件联网也不会发电子邮件,他也没告诉我要用此稿,就没有按他说的去做。当时我真的想不到吴春主编会把我的这篇小说刊登出来,理由有二:一、《食品与生活》是科普杂志,不是文学刊物,登小说真的不合适。二、生活类期刊,一般用稿越短越好,篇幅不超过两千字,而我的小说一万二千多字,严重超篇幅,有哪位编辑会肯打破常规如此宽容一位基层作者?后来我才悟到:吴主编打电话给我,只是稿子太长嫌录入麻烦而已,才叫我传电子版。但就是我没传电子版的情况下,他仍然发表了这篇小说。与所有文学刊物不发这篇小说相比,吴春主编真是我遇到的世界上最好的编辑。(2017-09-04 18:2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