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山寨里过彝历新年,除了杀猪宰羊外,过年鸡是少不了的。临近过年,按照祖传习俗,用公绵羊和公鸡搞祈祷活动,祈求过年祥和吉祥。过年第三天早晨,要用鸡祈祷祖先平安归去,赐福给家人平安顺遂,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因此,过年鸡是必须要养的。
那一年,我家喂养的一群鸡,染上鸡瘟,一个一个地死掉,过年鸡成了问题。那个年代,山寨的庄户人家按工分年底在合作社分得有限的口粮,没有多余的粮食喂猪和鸡。因此,每家每户只能养一点过年必须用的猪和鸡。加之,我们这个山寨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平时相互间接济非常困难。这一年我家的过年鸡是从很远的一家亲戚那里借用的。
这一年刚过完年,阿妈按惯例到外婆家拜年。当外婆得知我们家没有过年鸡时,就从家里仅有的两只鸡中,拿出一只大一点的母鸡作为“卡巴”(馈赠礼物)送给阿妈带回。阿爸看到阿妈从外婆那里带回一只母鸡,心里非常高兴。他从野外砍来竹子编织成一个椭圆形的竹笼,垫上干净的树叶子,悬挂在门旁边的屋檐下,使之成为这只母鸡的新家。
起初,这只母鸡不太熟悉这个新家,每当太阳西下,夜幕降临时,它总是“咯咯”地叫着在门口不安地走来走去,还时不时地走进屋,寻找自己的窝子。阿妈将它捉起来,轻轻地放进竹笼里。母过年鸡鸡面对不熟悉的新家,心里很是忐忑不安。阿妈前脚进屋,母鸡从竹笼里扑棱棱地跳出,跟着阿妈进了屋。阿妈又将其捉回竹笼。这样如此反复了两三天,母鸡渐渐熟悉了自己的新家。
母鸡从不赖床,每天天刚亮,它就扑扑地跳到院坝,首先伸伸懒腰抖落身上的树叶渣滓。然后昂首挺胸,在院坝里东转转,西瞧瞧,脖儿一伸一缩地寻找着食物。这时,阿妈从屋里的木柜里舀出一些苞谷籽撒在院里。母鸡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啄食起来。阿妈站在旁边看着这只憨态可掬的母鸡,心里感到乐滋滋的,脸上的皱纹舒展了许多。
由于阿妈的精心照料,母鸡越来越肥实,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嘴里咕儿咕儿地叫个不停。这时阿妈就给我们说:“这只母鸡快要下蛋了!”于是,她用绳索将鸡笼子捆了又捆,害怕母鸡下蛋时笼子掉落下来将蛋打烂。
平时爱早起的母鸡,这天却睡了个懒觉。我悄悄走近鸡笼,伸出脖颈看,只见母鸡安静地睡在松软的鸡笼里一动也不动,但没有睡着,而是瞪大眼睛警惕地望着我。平时我没有仔细观察过这只母鸡的形态,当我仔细端详时,发现这只母鸡其实很美。淡黄色的羽毛整齐地披在它身上,一对橙黄色机灵尖锐的眼睛滴溜溜圆,像两颗黄宝石镶在脸上,一个又尖又硬的嘴巴好似随时在准备啄食,血红色的鸡冠像一朵盛开的鸡冠花,两只小耳朵藏在一簇羽毛底下,两只有力的翅膀好像要随时飞离鸡笼。当我正要伸手去触摸这只母鸡时,阿妈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不许惊吓,母鸡正在下蛋呢!”不一会儿,母鸡“咕嘚儿咕嘚儿”地飞到了院坝里,到处寻找着食物。阿妈给这只立了汗马功劳的母鸡喂了粮食和水。我伸出脖子往鸡笼里一瞧,只见一颗圆圆的鸡蛋,在铺着树叶子的鸡窝里泛着诱人的光。我小心翼翼地把带着红血印的、热乎乎的鸡蛋捧在手里久久凝望,真想一口生吞下去。阿妈让我把鸡蛋给她,说生下的鸡蛋首先要做手头急用,待以后鸡发展了,有的是鸡蛋吃。我只好很不情愿地把鸡蛋交给了她。阿妈把这颗鸡蛋拿进屋,放进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竹篓里。这以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只母鸡下了十多个蛋。
下了一个多月的蛋,这只母鸡体形消瘦了不少。它连续几天不吃粮食又不下蛋,整天蹲在鸡窝里。人一靠近它就毛发直竖,不管你怎样驱赶,它就是赖在鸡窝里,不肯离开半步。阿妈看到这种情况后,就说:“这只母鸡想要孵小鸡了!”
家里没有公鸡,阿妈只好到隔壁大爸家换种蛋。阿妈赶走母鸡,将竹笼取下,把里面那些陈旧的树叶全部倒掉,重新换上了柔软的新树叶子。阿妈把竹笼挂在屋檐拐角处一面僻静的墙上,以便让母鸡不受干扰地安心孵化小鸡。阿妈在竹笼的边缘上用小木板搭建了一个平台,在上面放上粮食和水,用绳索捆得结结实实。阿妈端来种蛋,一个一个地轻轻地放进竹笼里。母鸡见阿妈已做好鸡窝,就迫不及待地扑扇着翅膀,深情地叫唤着跳进了鸡窝,开始孵起小鸡来。
母鸡很专心,很执着,把心思全部用在孵化小鸡上。它蹲在竹笼里,经常调整身姿,把鸡蛋全部罩住,保证每个鸡蛋都得到均匀的温度。
这段漫长而艰辛的日子里,母鸡日日夜夜一动不动地蹲在竹笼里,时不时还要翻动种蛋。它一天只喝一次水,也只吃一次粮食,瘦得皮包着骨头。不负母鸡的艰辛努力,这天早晨,正在吃饭的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小鸡微弱的叫声。我夺门而出,跑到竹笼前,伸出脖子一瞧,原来小鸡正在破壳而出。一只、两只、三只,小鸡东瞧瞧西瞅瞅,打量着这个陌生而新奇的世界。待小鸡全部出壳后,阿妈一个一个地将其捧出竹笼,轻轻放到院坝正在啄食的母鸡身边,并把早已准备好的细碎的玉米籽撒在地上。刚出世不久的小鸡还不会啄食,只是眨巴着小眼看着母鸡妈妈啄食。母鸡妈妈还时不时地啄起碎玉米放在小鸡嘴上,让它们试着吃。十多只小鸡叽叽喳喳地叫起来,院坝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而欢快起来。过了几天,小鸡自己会啄食,阿妈便把新磨的苞谷放进木盒里让小鸡吃。叽叽喳喳的小鸡便一窝蜂似的跑过来,你争我抢地啄食起来。
小鸡在阿妈的精心呵护下长得很快,十多天后个头长高了,翅膀处也长出了白白的羽毛。它们在院子里叫着撒着欢,跟着母鸡到处觅食。到了夏秋季节,园子里的洋芋成熟了,阿妈带着我挖洋芋。母鸡带着小鸡也跟在我们后面东看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我一边挖洋芋,一边把挖到的蚯蚓、蛐蛐全部拾出甩在鸡群里。小鸡看到活蹦乱跳的虫子,害怕得叽叽喳喳地叫着往后退。这时母鸡将虫子一个一个地啄成碎片,横七竖八地放在地上,让小鸡过来吃。小鸡见状,再也不害怕,蹦蹦跳跳地拥到母鸡周围啄食起来。母鸡一只虫子也没有吃,全部让给小鸡们吃,自己在一旁咕咕地看着小鸡吃个高兴。
小鸡们渐渐长高了,羽毛丰满,长出了翅膀和尾巴,外貌特征已经能分辨出母鸡和公鸡了。阿爸用竹子编制了一个大大的竹篼,每天晚上将母鸡和小鸡关在里面睡觉。可过了一段时间,随着小鸡体积的增大,竹篼里的鸡拥挤不堪,常常相互攻击,争抢栖息空间,有的被强者啄得咕嘚儿咕嘚儿直叫。阿爸又用木板做了一个简易的鸡架。鸡架呈三角形,每个边上都用钉子钉上两层木板。阿爸将做好的鸡架放置在家门口上方的屋檐下,供鸡群栖息。
临近黄昏,阿妈将鸡一只一只地抱起来放在鸡架上。鸡们已经适应了竹笼里的环境,一只一只地跳下来,跑到竹笼周围不安地叫个不停。阿妈又一个一个地将它们抱上鸡架,可它们又扑棱棱地跑回了原处。
天越来越黑了,已伸手不见五指了。鸡们在竹笼外边蹲着,眯缝眼睛睡着了。阿妈趁此机会,将鸡一个一个地抱上鸡架。此时,正睡态恹恹的鸡们乖乖地在鸡架上蹲着睡着了。这样,经过几天的训练,鸡群已经熟悉了新的睡觉环境。此后,当夜幕降临时,鸡就自觉地跳上鸡架休息了。
随着鸡的个头越来越大,其食量也越来越大。从合作社里分得的一点粮食,除了全家人的基本口粮外,还要喂猪、喂羊、喂鸡,常常捉襟见肘,入不敷出。阿妈从地里扯来圆根萝卜等菜叶子,捣碎后放上适量的玉米面,给鸡群吃。这些鸡由于生下来就吃惯了纯粮食,一时还不习惯吃,常常向阿妈叽叽喳喳地叫着要好东西吃。阿妈见状嗔怪道:“这些不知好歹的馋鸡!”然后又在鸡食里加上一点玉米面。过了一段时间,这些鸡好像理解了我们的家境似的,开始习惯于阿妈给什么就吃什么了。
那天早上,阿妈端着混合菜叶子的鸡食照例站在院坝中央,“咕咕”地呼唤着鸡前来吃食。早起的鸡已经在房前屋后的旮旯角角里寻觅食物,当它们听到阿妈那熟悉的呼唤声时,便飞也似的跑到院坝,争抢着啄食已经撒在地上的食物。阿妈像往常那样数着鸡群,结果发现少了一只鸡。她怀疑自己眼花数错数,又重新数了两遍,发现确实少了一只,而且少的是那只黑褐色的公鸡。我和阿妈绕着房前屋后,田边地角,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找了大半天,连鸡的踪影都没有找着。到了晚上,鸡群已全部跳上鸡架,但这只公鸡仍然没有回来。于是,我们全家人都深信不疑,这只公鸡是被人偷走了。因为那时很多村寨都经常发生偷鸡摸狗的事情。
那天晚上阿爸到合作社开会,家里只剩下阿妈、我和几个妹妹。吃过晚饭不久,我们就上床入睡了。大概在午夜时分,我被一阵鸡的惨叫声惊醒。我“嗖”的一声,翻身从床上跳下,拿起手电筒夺门而出,只见一个小的黑影从面前闪过,我赶快将手电筒向黑影方向照去,只见一只猫般大小的黄色的小动物,惊恐地转过房角,迅速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受惊吓的鸡这时缓过神来,开始“咕嘚儿咕嘚儿”地惊叫起来。我用电筒照了照,突然发现鸡架脚下躺着一只鸡。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小母鸡。它颈项受了重伤,鲜血不断地往外涌流,全身抽搐着,已经奄奄一息了。
阿妈穿着衣,从里屋走出,慌张问我是否发现盗贼了。当问明情况后,阿妈咬牙切齿地说:“原来是该死的黄鼠狼!”过去我们寨子经常闹黄鼠狼,但我记事后,从没有看到过黄鼠狼抓鸡的事,也就没有看见过黄鼠狼是啥模样了。
这只小母鸡微微抬了抬翅膀,双脚往后一蹬就断气了。我提着小母鸡跟着阿妈回到屋,烧开水烫鸡毛,并宰成小块的坨坨肉,放进铁锅待明早上煮来吃肉喝汤改善生活。打整完鸡后,我睡意渐浓,于是上床继续补瞌睡。当我想起明天早上那细嫩脆香的鸡肉时,不断地咽着唾液,淡忘了黄鼠狼那可恶的凶残面目。毕竟好久没有吃过油荤了,嘴儿馋馋的。于是我带着微笑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吃过早饭,阿妈就给我们说:“鸡晚上这样放在鸡架上,很不安全,得修个鸡圈才行!”那时,阿爸已当上合作社社长了,每天忙上忙下,根本顾不上家务事。我是家中老大,体力已渐渐强起来,可以说是家里的半劳力。恰好这时正值放暑假,正好有一段闲暇时间。
于是,我在院坝旁边找了一块地,带着几个妹妹在上面修起鸡圈来。我们在野外寻找石头,将其背回,用水调和着泥巴,又是垒又是砌。石头用完了,我们又从野外找回,没有了水搅和泥巴,我们又去海子荡边上背来。阿妈在完成家务事的同时,还时不时地过来帮忙。经过五六天的奋战,一座石头结构的鸡圈在院坝边上形成了。这个鸡圈通风,透光,新颖。我们在野外树林里,找来干净的树叶,厚厚地垫在里面,尽量让鸡睡得暖和一些。夜里等鸡们在木架上休息后,我打着电筒,让阿妈一只只捉住放到石头房里,然后用大石板将鸡圈门牢牢关上。过了两三天,这些鸡适应了新房,到夜幕降临时,它们就主动进门去休息了。从此,鸡群就健康地成长着,从来也没有意外丢失过一只。
转眼间,鸡群里的小公鸡长得非常健壮。一身红得发亮的羽毛,头上有一个大红色的鸡冠子,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非常漂亮。一双眼睛虽然小,但是很有神,如老鹰的眼睛一般,令人生畏。一张尖尖的嘴,啄在人身上十分痛。羽尾黑黑的,向上翘起,弯成了月牙形,非常漂亮。小母鸡们已都出落成了千娇百媚的大母鸡,披着异彩纷呈的外衣,一个个俊俏可爱。更为可喜的是这些母鸡开始“咕咕”地叫着。阿妈见状,高兴地说:“这些母鸡快要下蛋了!”阿妈将好久没有用过了的吊在屋檐下的竹篓取下,用新竹扦替换掉已经腐烂了的旧竹扦,复又挂在原处。然后在竹篓里铺上了干净的树叶,让下蛋鸡睡得舒适一些。
那天上午,那只毛色黄黑相间的母鸡走到竹篓下,一会儿望着竹篓,一会儿看着同伴,嘴里“咕咕”地焦躁不安地叫着。母鸡见四周没有动静后,就扑扑地飞上竹篓,在里面舒适地蹲着,眯缝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个多小时,母鸡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就“咕嘚咕嘚”地叫着飞到院坝里。我从竹篓里捡起热乎乎的鸡蛋,推门而入,将它交给阿妈。阿妈将鸡蛋放到手里看了看,高兴地说:“是个好鸡蛋!”她将鸡蛋轻轻放进木柜里的苦荞籽里放着,阿妈说这样鸡蛋不容易坏。从那以后,每天到竹篓里捡鸡蛋就成了我最开心的时刻。
随着第一只母鸡下蛋,已经进入成熟期的其他母鸡,也隔三差五地跳进竹篓里下蛋,有时竹篓里同时挤着两只母鸡下蛋。随着母鸡们的不断下蛋,木柜苦荞堆里的蛋越来越多。阿妈每隔半个月,就给我们几兄妹每人煮一个鸡蛋,即使我们想再多吃一个也不行。因家里经济极其困难,需要用这些鸡蛋换回酱醋、火柴、肥皂、茶叶等等,还要给我们交学费,买学习用品。
有一年十月的一天下午,我家从踏卡河来了一位重要的亲戚,需要特别的招待。按彝族规矩,重要的客人来家里,上等级别的招待是杀牛,中等级别的招待是杀羊或者杀猪,最差的招待也要杀鸡。这个亲戚第一次来做客,而且很尊贵,是杀牛招待的对象。可我们家这时穷得叮当响,别说是牛、羊,就连猪除过年猪外没有一头多余的。这时阿爸阿妈在门外悄悄商量了一阵后,阿爸走到鸡圈门口,伸手从鸡圈里捉出一只公鸡,拿到屋里,红着脸给客人说:
“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可以招待的牲畜,只好杀一只鸡招待你了!”客人起身劝阻了一阵,阿爸还是执意杀了这只鸡。
阿爸对站在旁边的我说:“你都长这么大了,学着杀杀鸡吧!”顺势将鸡交给了我。确实我长这么大了,从来还没有杀过鸡。我有些害怕,心怦怦直跳。我害怕客人笑话,只好硬着头皮从阿爸手里接过鸡。我左手抓住双翅,右手将鸡头拧住交给左手拇指和食指中间夹住,再腾出右手拿起菜刀,开始杀鸡。当我用菜刀用力割断它的喉咙时,求生的本能使它产生了巨大的力量,两个翅膀一扑腾,就从我的手里挣脱了。公鸡耷拉着脑袋,喉管里喷着鲜血,在堂屋里乱窜。鸡毛横飞,鲜血飞溅。客人见我这狼狈相,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耳发热、脸发烧,低着头不断地说:“真的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阿爸一边埋怨我,一边帮着我捉住鸡。公鸡很快被阿爸捉住,用手紧捏住鸡的喉咙,让其窒息而死。阿爸把已彻底断了气的公鸡放进木盆里,从锅里舀出滚沸的开水浇在鸡身上。阿爸将鸡毛拔掉,开膛破肚,宰成小小的坨坨肉放进锅里煮熟,并放上盐葱蒜之类的作料。很快将鸡肉装入木钵,并舀上苞谷饭,端到客人的面前。客人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鸡肉,一边对我说:“以前我第一次杀鸡时,也跟你一样,手法生疏。但之后经常杀鸡,技术也熟练了起来。”
阿妈不断给客人竹钵里舀进饭,阿爸从锅里给他舀鸡肉鸡汤,并嘱咐说:“要多吃点!”当客人看到我们几个娃娃吞着口水,眼睛紧盯着他喝鸡汤吃鸡肉时,就用木勺只舀饭吃,很少喝汤和吃肉。他很快就停止木勺,将剩下的鸡肉和饭移交给了阿爸阿妈。阿爸阿妈劝他多吃一点,他推辞着连连说:“已经吃饱了!”全家好久都没有吃过肉了,我们几兄妹嘴感到特别地馋。阿爸阿妈还没有喝上几口汤,我们就把客人吃剩下的鸡肉全部吃了个精光,连一口汤都没有剩下。尽管这样,我们还吃得欠兮兮的(意犹未尽),真想把鸡圈里的那几只全部杀来做成坨坨肉,狠狠地吃个够!
临近过年,阿爸阿妈开始做过年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了。他们把鸡群里的那只大公鸡单独关在竹篼里,进行特别喂养,准备过年时祈祷用。每天阿妈就单独给这只公鸡喂净苞谷籽,其他的鸡就喂菜和苞谷面和成的混合食物,当公鸡吃着净苞谷籽时,常常引来同伴们在竹篼周围不安地叫着,嫉妒地啄着竹篼,仿佛在说:“你凭什么有那么好的特殊待遇!”公鸡在竹篼里面一会儿埋头啄着食物,一会儿昂着头,骄傲地在里面踱着步,好不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