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芋人生
凉山古城之一的越西县城,进年来盛行“炸洋芋”。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炸洋芋”的帐篷便井然有序地支撑在越西的大道旁。三五成群的人流抖落一身的劳累挤进那小小的空间,把空荡的夜晚慢慢咀嚼。最后。在凌晨的钟生里,萧萧洒洒踏上回家的路,别有一番惬意。
洋芋有太多的名字,且都很动听,什么“马铃薯”、“土豆”、“山药蛋”、“地蛋”、“地亚”、“山芋”、“洋番茄”、“荷兰薯”等。“马铃薯”才是它的真正的学名。我们凉山人都称它为“洋芋”。洋芋作为食用的部分是它肥大的地下块茎。
作为土生土长的凉山人,儿时的我便与洋芋结下不解之缘。在那个年代,洋芋成了维系我们生存的唯一食物,“洋芋”这个词因此烙印在幼小的记忆深处。中学时候,一篇《芋老人传》更深地刻在脑海里。课文叙述地是一个文人后生进京赶考,途中遭大雨,饥饿像毒蛇缠绕着他,在一老人家借住,老人别无他食,随即煮了一锅洋芋给那后生,后生吃得津津有味。后来那后生当了宰相,官居一品,吃厌宫廷之宴,一日,便怀念那老人,把老人接到宫中煮了一锅昔日的洋芋,那后生难以下咽。老人笑笑真诚地说:你第一次吃洋芋是个普通人,且为了生存地需要,受饥饿地折磨,当然吃得格外香甜,现在你已当了高官,吃惯了山珍海味,享尽荣华富贵,当然于洋芋无缘了。朴素的洋芋始终没有改变,变化了的只是人。
当我结束学生生涯的时候,毅然选择了生我养我的那块热土,洋芋有成了我的主要粮食。在我工作的那个小村庄,那些憨厚淳朴的彝族山民,他们把我这个小学教师当兄长、当父母,常常赠送他们的毛粮――洋芋给我,我特别喜爱。无论是木炭火烧熟、煮熟、红烧、干煸,还是油炸,我都会吃得津津有味。有时,彝族兄弟姐妹还把一些海椒、花椒、盐、大蒜,以及山上随处可摘的一种特殊的天然味精――木姜子,一股脑儿砸细,搅拌在一起,就成了名菜厨师也无法配出的吃洋芋的蘸水――凉山独具特色的蘸水,清香四溢,分外可口,使你回味无穷。
那些吃洋芋的日子,我是那样满足,又是那样亲切。
洋芋的外表并不美,说丑陋那是恰当的评价。粗糙的肌肤,包裹着细腻白皙的肌肉,那些零零星星的生命之眼还无规则地散播在她黄色地肌肤上,其丑不言而喻,然而她的生命却是那样有力,又是那样伟大。她不需要鲜花一样精心护理,不需要太多养料,也不需要在地平线上与苍松劲柏和妩媚繁花争高低,只要有泥土,她便把跟扎下,默默生长,默默自我塑造,她同大地一道,历经风霜雪雨的岁月,所以她有大地的养分,不仅有丰富淀粉、蛋白质、脂肪、粗纤维,而且还有钙、磷、锌、等矿物质及维生素B1、B2、B3,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才把自己的生命赤裸裸地捧给人类。难怪,凉山彝族人民把它当作主粮,印第安人把它当作主粮,欧美许多国家把它当作宝贝。
吃着洋芋,品着洋芋人生,我看见许许多多像洋芋一样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人们,无论在城市,还是乡村;无论在寒冬,还是在酷暑,都不争名,不争利,在自己的生活的位置上,默默地自我塑造,坦然地奉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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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回家
也许是苍天特别厚爱,几十年来的大雪已在大凉山深处的故土飘飘扬扬十几天了。除夕,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我和我那还不能说话的儿子,离开那座城市,踏上回家的路途。
为了寻求一种特殊的感觉,一种大自然与心灵默契的感觉,抱着孩子,拒绝了送我的小车,行走在山乡泥泞的路上。天是那样的灰蒙,狂舞的雪花吞噬了远山的雄壮,使温柔的河谷更显得秀丽。她们欢快地敲打着我的脸庞,还洋洋洒洒地站立在我的衣服上,也飘在我那无知的儿子身上。些许是遗传,些许是稚幼的好奇,在雪中的儿子,也伸手,忘情地捕捉那飞舞的雪片,当无意中手上飘上一片,他那水灵的眼睛痴痴地看着雪在手中不见了,脸上的神奇写在笑起来的酒窝上,还高兴得手舞足蹈。在回家得路上,我把雪花、小路、孩子编织的温馨深深烙在心里,烙在除夕的酒杯里。
我喜欢雪,更喜欢下雪回家的感觉。
在初恋发黄的记忆里,下雪回家是一篇随时可以打开的幸福。那时,异地求学,放寒假。初恋的她在雪中,没有雨伞,没有帽子,只要一条和大雪一样雪白的围巾,也许等得太久,被大雪凝住了,雪中的她如一位偷偷下凡的仙女,头上裹着洁白的围巾,朱红的长大衣上全是雪片。我呆呆地品味着,不想打破眼前的圣洁之美。不知过了多久,在她的怀里,抽出一条洁白的围巾,她说这两条围巾是用同样长短的毛线编织成的,用尺子量线的长度就足足化了她八个日夜,以祈求能白头偕老,度过每一个共同的幸福日子。我们徜徉在回家的雪中,听彼此的心跳,听大雪的窃窃私语,听脚步的脆响,也述说旅途的辛劳、思念的幸福和痛苦。把一路雪歌,凝成一曲爱情的浪漫曲。
第三年,毕业后,青梅竹马的她戴上了别人的戒指。就在一个雪天,陪伴我的是曾经同我一同笑一同哭的文友。当时,雪依然很大,我俩在一个酒家晚饭后,我执意回家。就这样,半醉的我俩各自提着一斤白酒,摇晃在回家的路上,在一口一口的烈性酒里,我们畅谈着北国的雪天,在李白、岑参的诗行里品味着故乡的大雪。就这样,一个不知人在转,还是雪在转的下雪天,把失恋的痛楚融在纷飞的雪片中,沉默在大地里。
下雪回家,在这下雪较为稀罕的故乡,只能靠缘分,却给我留下沉甸甸的记忆,记忆里依旧透出一种温馨幸福的感觉,到如今,记忆已是一部历史,一部进行曲,在下雪的日子震颤我。
我爱雪,更爱下雪回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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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
刚进县城那年,住在岳父那幢小楼房里。
那幢楼房挺孤独的,岳母和她的儿女们都在外工作。宽敞的楼房常常只有岳父一人,由于我的到来,多少增添了一份热闹。然而对我来说,有时,那空间之永恒的沉默让我颤栗。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芸芸众生、熙熙攘攘的城市里,反而感到特别孤独,大山里的日子,对我来说是那样的丰满。
夜晚是难熬的,孤独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因而“杜康”常是我烛光下倾诉的知己,袅袅的香烟雾是我夜色下的嫦娥。
在楼房不到一个月的一个夜晚,毛毛雨像情人无言的依偎。我把楼房所有灯都关了,吮吸着阳台洋洋洒洒的小雨,不知道时间在怎样旋转,霓虹灯下少男少女们怎样疯狂。只感到小雨在轻轻的抚摸我,不知什么时候,雨夜里飘来悦耳的吉他声,那声音犹如磁石一般牵走我的思绪、捣碎了我的孤独;随即进入了他那带有幼稚并富有浪漫情调的吉他曲里。十年前,我也是一个吉他手,但由于生活的沟沟坎坎,磨去了我幼稚的浪漫,粗糙了我那灵巧的拨弄琴弦的手。不知琴声的主人是男是女,但从他那古典曲子的穿串串音符里,我品出了他初恋的甜蜜和纯洁,无论是《爱的罗曼史》,还是《蓝色的多瑙河》,都有一股豆蔻年华的青春气息向我袭来。飘飘渺渺的夜晚不知是怎样滑过的,他把我带到了那个永远怀恋的学生时代、初恋的日日夜夜。琴声嘎住的时候,我没有去找他聊,爽爽朗朗地进入了梦乡。
从那以后,孤独的夜晚,就想着那琴声。后来我问了邻居,知道他是刚毕业的师范校学生才20岁,被分到一个边远落后的山村小学教书,很少回家。
于是,想会那个吉他手,又是我孤独夜晚的一个奢望。那些夜晚,试着走进他,遐想中回到我十年前的那些经历:背着背包,用师范校的毕业证作航标,在那大山里当船夫。船上装着失恋的痛苦;装着母亲病榻上的呻吟;装着同学冰凉的讪笑,更沉甸的还是那坡上几千年滋长的美德和坡上坡下奔跑的天真无邪的孩子,因为那些孩子我才在那大山里驰骋了十年。
快一年了,我准备搬走。又是一个毛毛雨的夜晚,我又听到了那琴声,我把所有的勇气那出来,走进那琴声,他的门是开着的,而细纱窗门是关着的,透过纱窗门朦胧的遮掩,我看见烛光下一个戴眼镜的男孩陶醉在自己的音乐里。我敲了一下他的纱窗门,也许是被冒昧的打扰恼怒了,他开始有些激动,随即又平静下来。我很快说:“能听听你的琴声吗?”,他递给我一个农村那种又矮又小、只坐一个人的小板凳,说:“你想听什么曲子?”“听你去乡下的感受吧!”我说。
起初是一曲浑厚、愉快的名曲―《彝族舞曲》,而后是一曲我从未弹奏过的曲子,他弹得那样用情,那样投入,那样飘逸。那曲子有油画得凝重,有水彩的轻快,曲子里我听出山羊幸福的咀嚼声、山泉叮咚的声音;听出大山里憨厚的彝族山民牧归的鞭子声、火塘边那啧啧的喝酒声;听出彝家阿咪子高亢甜润的歌喉;彝家孩子教室里琅琅的读书声,我看见没,莽莽苍苍的大凉山一群群“擦尔瓦”和一群群“百褶裙”从大山里慢慢地走出。
“弹完了”那雄浑的男中音把我从遐思里拽住。
一声“谢谢”,我告别了这琴声,又回到那幢只有我一个人的宽敞的楼房。
我搬走了,再也听不到那琴声了。据说他快要和一个彝族阿妹结婚了,准备扎根山寨。那个只给我说了两句话,到今还不知道他姓名的邻居,用琴声为同他一样默默扎根山区教育的耕耘者们写了一曲抒情诗。也让我找回了自己,投身于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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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秋天
时间之水泊秋在季节的河岸。
打开窗户,我走进季节。独爱秋,已是孩提时候,禁不住熟透柿叶火红的诱惑而忘情拾起,珍藏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长大后,我的画笔总豪放在菊花那铮铮傲骨之上。如今,无论时光如何转动,秋已化作我魂灵的冲动和活泼。
勃勃的心境催我于因成熟而透出香甜温馨的气息,心灵与大自然的默契,使我感到作为人的真实存在,融融的秋日朗照,叫我滋生在有限中追求无限的意识。
久久地仰望天空,纯净的蔚蓝似我心的细致,屡屡的清风,安然愉悦,温柔的轻抚似我心扉悠悠的缠绵,漫步在朗朗的秋之路上,漫山遍野的红叶似召唤、似向往、似一串串熟透的梦,窈窈窕窕摇我丝丝缕缕的心绪,我不知道古代的秋和现在的秋有什么鲜明的差异,我怎么也找不到“自古逢秋悲寂寥”、“枯藤、老树、昏鸦”那种悲秋之感觉,些许是古人的秋色浸透了国家的悲愁和离乱。然而,我眼前的秋是一个金色的世界。
沐浴着夕阳的余辉,漫步在山村的小径上,阵阵轻风送来沁人心脾的果香。夕阳的金色,漫山遍野的黄色,融成一个金色的海洋,微微泛着金波。村民晒楼上悬挂的一嘟噜黄灿灿的玉米,宛似农人紧密紧实的笑齿,静静地咀嚼金色的故事;屋檐下的串串辣椒,犹如山村少女秀发下的玛瑙耳环;那高大枝疏的柿子树上,橘红的柿子欢快地迎接暮归地村民,坡上坡下那些有名和无名的黄叶,正洋洋洒洒地伸开自己滚热地心扉,而那些朴素地野菊花也在这金黄地海洋里唱着自己的歌谣。
秋之晨曦也是一种新的感觉,特别是有绵绵秋雨的早晨,远山被薄雾装饰着,恰如准备出嫁的新娘。漫步雨中,那是一种赏心悦目的舒坦,淡淡的雨丝温柔了秋的成熟,把整个秋日渲染得更丰富,更沉甸,倘若张开嘴半仰着头,任小雨滴滴入口,似乎有种所有甘露皆收尽得愉悦,望着远山,那出嫁的新娘为你姗姗起步,一席瑶池之宴,已不是天上神仙独拥了,。那些深浅不同的秋叶上悬挂的水珠,恰似山村砍柴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让你永远不忍心惊动它,
秋日,不需要祈祷的日子。天地是一座金色的殿堂,金色供奉着金色,金色礼赞着金色,可以不要救世主,金色解放了所有沉沦的颜色;也不需要启示者,金色的语言叙述着心灵最庄严的感动。金色的语言诠释一切心灵的灼痛,金色的语言举着蜡烛,让你看到山顶的远方还有更高的山顶,更高的山顶仍是金色。
唯一饱满爱情的日子,便是秋日。有那么多金色的头巾向你飘,你不知道该珍藏哪一条赤热的祝福。那些空灵的手势,柔软的语言,纯真的承诺,使我想起古往今来那些为了爱的女人们,从冥冥中来,她们来了,把低矮的茅屋改成朴素的天堂,冷风飕飕的峡谷被柔情填满,变成宁静的走廊,我们的村庄因她们而批上金黄的盛装。
唯一饱满诗意的日子,便是秋日,空中飘着的,地上铺展的全是纯粹的诗,树木的笔寂然举着,它想写诗却被诗感动得不知诗为何物,于是,静静地站在诗里,好象在说:笔诗多余的,在宇宙的纯诗面前,没有诗人,只要读诗的人。熟透的秋天微笑着向我弥漫过来,笼盖过来,是一首完美的抒情诗,是一副沉甸甸的山水画,是一部销魂摄魄的钢琴曲。
秋在季节的河岸,我以生命之爱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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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山中卖蕨姑娘
雨中散步是我的一个习惯,特别是春雨蒙蒙的时候更惬意。
这是四月的一个清晨,大山还酣睡在昨夜的雨帘里,细雨依旧萧萧,如烟如雾。为了看大山怎样披上那套绿装,在这个靠近绵绵群山的古镇,我足足呆了一个月。
打着雨伞,离开小镇,我走在密密如丝的雨中,不知走了多久,一个瘦小的黑影窜进我的视线,在雨雾中渐渐清晰,直至走到我身边。那是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彝家小姑娘,背着一个比她还大的背篓,头一直埋着,只管把路走好似的。头发早已被淋湿了,衣服也是湿的,令我震动的是她还赤裸着那双瘦小的脚丫。背篓里装着满满的嫩蕨茎四月的蕨在这大山只露出鲜嫩而修长的茎,而这些茎却是一道味美的佳肴,据说晒干的蕨茎还远销海外,可能是大山里的雨要大些,她背篓里的水还在不住地往下滴,滴在地上,也滴在她的裤子上。
我不想买蕨,径自走了。刚走几步,就听见小姑娘被我身后的一位中年妇女叫住了。也许是好奇,也许是被一种什么力量驱使,我站住了。
阿妹子,你的蕨叶咋卖?”那妇女用带有些讨价还价的语气问。
“你说个价吧!”小姑娘用很不流利的汉语答到。
“两毛钱一斤,卖吗?”
“如果全部买。就卖给你吧!”
嫩蕨,在这群山中,并不算多,据说,摘那么一背,可能要爬两三个小时的山坡。回家后,用水煮熟,消除蕨的那种涩和苦,然后才拿出去卖。前几天,朋友说,这道菜很畅销,镇上一块多钱一斤。
“48斤,就算50斤。给你10元钱。”那妇女从自己的背篓里很快把称那出来,迅速的把蕨称了,很爽快地把十元钱给了那姑娘。
可能只有三分钟,这笔交易就完了。妇女背着背篓疾步走了。小姑娘那着钱面带微笑地背起背篓准备走了。我用彝族语问她:“你怎么不再坚持几十分钟,背到镇上,今天下雨,嫩蕨茎可能会卖好价钱?”
也许我说的是小姑娘民族的语言,她用充满惊讶的眼睛凝望我。这时我才看清她的脸:柔性的刘海被细雨贴紧在饱满的额头,有两盏还有意无意地搭拉到那黑里透红的脸上,小小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耳朵上坠着一对崭新的做工很精细的银耳环,衣服和裤子显得有些破旧,但很干净。
“蕨在山上很多,这几天正是生长旺期,我不是天天卖,只是想用它换点钱,给弟弟交书费,今天卖10元,明天再卖一天就够了,够了就不卖了。”小姑娘用彝族语轻轻地回答我。
“你家走到这里要用多长时间?”
“大约四个小时。”
“大哥,没事我走了。”
“书费、四个小时?”一下在我的大脑里沉重起来。
“等等!”我语气略显强硬地说,随即从包里掏出仅有地20元钱,递给她,“小姑娘,拿去给弟弟交书费吧,明天不用卖蕨了。”
小姑娘像被毒蛇猛咬一口似的,连连后退,不住地说:“我不要,我不能要。”
我也顿感唐突,只好把钱装回口袋,但在口袋里我用手帕把钱包好。
“你家在什么地方?”我又叫住她,目的是靠近她。
“在山那边,叫马家寨。”说完准备走了,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我把手帕轻轻放在了她的背篓里。
走了,赤足的小姑娘还不等我问她的名字,便很快消失在雨雾中了。
在雨中打伞的我并没有因为送手帕而感到轻松,我只感到雨穿过我的雨伞落在我心里,越来越沉重。不知绵绵群山里还有多少个“马家寨”、“牛家寨”,也不知大山的千万条小路上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小姑娘。
此时,只有默默地祈祷她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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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伟是个教师,有很多文学作品发表在各级报刊杂志上,这儿收录他发表在省级以上报刊杂志上的散文作品五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