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 麦 茬
作者 beley工作室 2005-11-19
原出处:夜郎信息港

  乌蒙高原上,每年夏初都有几天是非常晴朗的,这时候天空万里无云,气温却不是很高。天蓝得没有一丝杂念,蓝得让人坦荡,让人心痛。一丘一丘的燕麦在这个时候熟了,金灿灿的麦浪如同一种不知名的火焰,燃烧了一个山梁又一个山梁。而知了在漫山的灌木林中欢叫,演奏着高原上独特的背景音乐。  msM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在弥漫整个村落的晨雾中磨快镰刀,开始割麦吧。撸起的古铜色的膀子在金色的麦浪中优雅地拂动,银光灿灿的镰刀如同灵巧的手指,敲着金色的琴键,一串欢快的音符在高原的山梁上飞舞,贫穷而质朴的高原人是如此的容易满足,他们在稀疏的麦粒里陶醉了,心中算计着把燕麦放进灶台上的那口大锅,炒得热气腾腾,炒得焦黄焦黄的喷香;合计着把那放了一年的搅锅耙擦洗干净,那光溜溜的直直的木柄,握在手里的那种实在......此时,镰刀的柄也变成那搅锅耙的柄了,顺从地在手中搅动麦杆,如同搅着金灿灿的喷香。山人陶醉在自己切实而美妙的合计中了,身旁知了的高鸣声就如同火苗舔着锅底似的欢畅。而古铜色的脸上渗出的汗珠也象是被那锅中腾起的热汽蒸出来的。高原上那金灿灿的阳光带着强烈的紫外线,温和地照着山人粘满泥巴的脊背,傍晚拉庄稼的马车静静的停在地边,马卸下来了,在山梁吃着野竹台和其它不知名的茂盛的草,偶尔刷动一下尾巴,拂走叮在身上的野蚊子。msM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抓几把干草,割几把灌木枝,放上几个洋芋,用点烟锅后的火柴点燃了,一袋旱烟抽完,山梁上香喷喷的午餐就熟了。从还有火星子的柴灰堆里扒出烧得黑不溜秋的洋芋,从地上拣根柴棍,一下一下把洋芋皮上的黑灰刮了,留下一层黄黄的锅巴,那味道啊......直吃得山人腮帮一鼓一鼓的.如果觉得一个一个的刮太麻烦,就把所有的洋芋从火里扒出来,搬下两根带叶子的树枝,将洋芋使劲地拍打一遍,排得黄黄的,再一个一个地慢慢享受。当然,这样的洋芋最后几个会不怎么好吃,因为离火时间太长了。山人一边吃洋芋一边看着自己的手,心里想,割燕麦就是奇怪,能够把粗糙的手变得细嫩。吃饱洋芋,再抽上一锅烟,心里策划,那炒好的燕麦是在家用磨子推呢,还是拿到镇上给机器磨。在家磨太累人了,又耽搁时间,还在乎那点钱不成,顺便赶个场也不错。收完麦,割几把野竹扎几把扫把,编两个撮箕一起去卖了,不就解决了打面的钱啦,再买些盐巴。对了,娃儿的练习薄也没有了,整天嘟囔个没完呢,那孩子,不咋听话,不过学习还好。哎,管他的,成龙上天,成蛇钻草。山人宽慰地舒了一口气,又操起镰刀去追赶麦浪去了。msM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金黄而柔软的草垛堆在院子里的时候,山头的地里,青青的野草中夹着长短短的燕麦茬,有几只叫天子或野画眉在地里跳跃,捡食抖落在地里的麦粒。几天后,确切地说是赶场回来的那个晚上,男人说,我明天去把麦茬地犁了,你去把荞麦种找出来,女人就提着油灯去开仓盖去了。男人站起身来,撮一碗苞谷面倒在脸盆里,舀一瓢水倒进去,端着盆进牛圈去了。三个月以后,漫山谷里笑着的,便是白色或粉红色的荞麦花了。
发布: beley工作室 编辑: 尼扎尼薇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