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索拉毅长诗：《星图》（77-79）

七十七

“对历史题材的另类处理，使我陷入诗歌技巧

的窘境，只因走出阴影后又将掉入新的黑洞。”

孙中山却亲笔题“天下为公”的横幅赠予安健①

可他穿过多少枪林弹雨？宣传过多少革命主张？

对于没有经历过那种社会经验的我来说：

完全是一种虚妄的想象

可能是一副徒具的苍白

但俊朗的夜色爬上蜗牛的家居

昂首的金星淡出地平线的高度

夺目的钻石冷冻古铜的锁孔

阴部寄生的阴蚤钻进白净的屁股

明晃晃的铁铲插入泥土的黑蕊

落魄的柔骨打开正要发怒的肉欲

“魂不守舍的紫孜妮楂②辐射出一种诱获的性激素”

而漆树的乳线泪汪汪

笔挺的胶管绿油油

纯情的小妞爱上纯净的白沙

读报的电视透露前世宫庭的政变

皮包的地球像瓜子壳一样茫然

翻来覆去的鲨鱼从天涯海角里见证时空的奥秘

“把仇敌当作饭吃的隐患在仇恨里自行了断。”

注释七十七：

①安健（1877-1929），字舜卿，原贵州省郎岱厅羊场巡检司凹鸟底（六枝特区新场区上官乡官寨）人。彝族民主革命家，文艺宣传家。

②彝族认为她是万鬼之母，但她却拥有盖世的美貌，毕摩经书《鬼的起源》里说：紫孜妮楂呢，辫子粗又长，发丝细绒绒，前额宽平平，鼻梁正端端，颈脖直长长，薄唇玲巧巧，面颊娇润润，明眸亮熠熠，睫毛翘翩翩，手指细长长，腕臂柔纤纤，长腿丰腴腴，裙摆长曳曳。紫孜妮楂呢，容光神态呵，好似秋夜的皎月；风度体态呵，好似坡地的河流；说话语气呵，好似原野的云雀，是个俊美的姑娘。

七十八

飞翔的雨石争夺变脸的臭沟

墙角跳出的地雷轰掉人性的弱点

载梦的先锋拐进一条死胡同

击响的铁轨延伸进物欲横流的二十一世纪

囚犯的窗户上一只忘我的麻雀叽叽喳喳地筑巢

空洞的地板游动着吃人的食人鲸

三角形的围巾搭上移情别恋的远方

冷藏的硅石在烈火中溶铸成放生的玻璃

英雄帽①只对早年的英雄一见倾心

酸菜汤只对山上的彝民一往情深

灿黄夺目的蜜蜡珠珠脱胎于男人的阳刚之气

脖子上倾巢转动的一团麻线送出命运的晦气

附上咒语的变形蛋在预报善恶的艾蒿刺激下晕倒

而压迫着佳支依达城透不过气的背风山②在庙宇里忏悔

在蔚蓝透明的绿林中狩猎

且常常变成一条红色金鱼在大渡河里兴风作浪

“神灵的再现”

阴阳二气化身万物在事物的结构中运转

四方之神围绕精神的铁塔在阴阳二界建立永远的四星之国

注释七十八：

①英雄帽指彝族男子头戴的帽子。彝族男子头上缠着青蓝色棉布或丝织头帕，头帕的头端多成一尖锥状，偏鉴于额前左方，彝语称为“兹提”，汉语名英雄结。青年人多将英雄结扎得细长而挺拔，以示勇武，而老年人往往是粗似螺髻，以表老成。参阅第4节诗第①注释。

②背风山，位于佳支依达县城西北部。

七十九

浩瀚的羽毛推倒无边的云层

远飞的黑鹰缩回神巫的灵位

张牙舞爪的火钳抓取火塘中的烧炭

恐惧的阴影注入金丝鸟的海岛

凶暴的恐龙复活泥塑小鬼

黑熊的森林搅乱栅栏的秩序

狂奔的牦牛刺穿野性的天空

披着毛毡的孤独

唱起妈妈的女儿千年万年伤心的思念之歌

吹响天堂的笛音在歧视同辈的植被中紧束内裤

吞下电脑晶片的狗尾草在神经中枢储存信息

细腰的柳枝在扩大的注目礼中脱去春梦的绿衣

向熵熵的图腾裸奔，向幽暗的五脏裸奔

而蜂拥而至的人们误读着泸山①上传出的梵音

月光下的安宁河②静卧在宽阔的苍塬上吞吐气象

一生著作颇丰的圣女阿买妮③碎步在破晓的山谷

冥想着彝诗创作时的音韵，可谁也没有点破

一千七百年前你曾是我所有的忠诚和胆量

一千七百年后你又是我所有的幻想和天份

注释七十九：

①泸山：又名蛙巂山，在西昌城南五公里的邛海海岸，属螺髻山西北分支，他处在中国内陆几大高山湖泊——邛海之滨，又临神秘的彝山，这里是度假、避暑、养性、读书、诗意栖居的自然之地。

②安宁河发源于大凉山冕宁县拖乌山中的菩萨岗，全长313公里，横穿西昌、德昌，在攀枝花市注入雅砻江。安宁河流域是大凉山的“鱼米之乡”，故有“川南粮仓”的美称。

③阿买妮：女，南北朝时期彝族人，专著有《彝语诗律论》《人间怎样传播知识》《猿猴做斋记》《奴隶起源》《独脚野人》《横眼人与竖眼人》等多部专著，彝族人们尊称她为“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