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索拉毅长诗：《星图》（37-39）

三十七

隐没在事务本质外的火钳绝顶聪明

上吊在无血植物上的猎豹极够愚蠢

“而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罪恶的起源深刻反思，

更别提死神开恩中的怪罪，松涛煎怒中的嘶吼

都克隆自同一个新生的力量发出的磁爆惩罚。”

而彝人用动物之血勤劳喂养着的孤魂野鬼们

都争抱起陶缸和金光的死亡危险跑到黑色小凉山

符合巫气垂涎三尺笼罩着的毕摩之城林木佳古去了

惊闻那里正在贿赂各地名播海外的祭师

召开国际毕摩节①

大会首席特邀表演嘉宾之一

令各路恶鬼胆颤心惊的著名彝巫毕阿诗拉则②

他从容而洒脱地拿出一本黑字彝经，驱鬼法具

灵筒、竹笠、圣水......

手一挥插布148根树枝，念诵经文

在十个灰调的明月捧场推送下消失

漫山的孤魂野鬼个个自杀消亡，天空中传来

“百年之内天神庇佑的彝人将远离恶鬼的香烟”

注释三十七：

①2003年11月，利木佳古（今美姑县）正召开首届国际毕摩文化节。

②阿苏拉则者，刚满三岁时，有学毕之理想，让他来学毕。刚满四岁时，立学贤言巧语之志，让他广集贤言和巧语。刚满五岁时，勤于接近书，让他来识书。刚满六岁时，酷爱司木哈嘎（毕摩法具的统称，传播知识的五种工具），让他来用司木哈嘎。刚满七岁时，喜爱吾吐和罗勿（法具之名）。刚满八岁时，单独能作毕。待到九岁时，方能纳徒弟，背上司木哈嘎，走进汉区时，白纸落黑字。走到勒各俄卓时，能取墨汁用。拉则与阿格说祖、阿格伟海、纳伟阿则（均为当时著名毕摩）诸多结为伴。四面八方来拜师者上千万。

三十八

造柱之父阿娄①在二十一世纪的彝区重拾童话

造房之母阿德②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重构道德

云南白药创始人曲焕章③用极具诱惑的传奇

发现了民族医药中蕴含的巨大能源和神秘的暴发力

盘踞在云贵高原上的黑虎首次冷雪般的沉默

被日益加剧的环境污染提到重要议事日程

凿刻在三江之上年过1200岁的乐山大佛

被充满着幻想的彝民

致命地误称为阿素斯日④一个伟大的神

而小凉山大风顶景区下的明王寺⑤ 

寺庙供奉着的18尊明代彝族悬托佛

依圣旨，传阅着历史累累辉煌堆积的古老文化

而前年，祖先托船舶飞天的劣制遗梦寄予冷冻的梅花

“要我在诗歌死亡之前狠捞一笔诗歌的精神财富

或者，马上剃度出家，皈依玄门佛学；再或者

请求巫师教一点瞒天过海的法术，在大西南

群山间自由散漫地飞翔而忘记曾经痛苦的世界。”

注释三十八：

①②贵州毕节地区民族事务委员会搜集、整理编译出版的《物始纪略》第三集第216—218页记载：阿娄造柱之父，阿德盖房之母。

③曲焕章，彝族民间医生，出生于云南省江川县赵官村。“云南白药”创始人。

④彝族民间传说阿素斯日降生后没父亲，每天关在家里边，有人好奇去偷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阿素斯日家中有口井，阿素斯日变成一条有鬃毛的怪兽“石洛莫嘎”在戏水。阿素斯日放牧着一只独角的牛，阿素斯日将牛杀了取下牛角，牛角绘上彩漆，出兵打仗一吹长角就打胜战，阿素斯日成为战场上的英雄。阿素斯日带着母亲寻父亲，父亲从天来，前边飞的是一群神鸟，后面跟着来的是一群兽，骑着黑熊走过来的是一条鬃鳞怪兽，他就是阿素斯日的父亲。父亲看见母子俩，送了一块黑色的黄金，作为馈赐，据说这一种黑金，为世上稀有。现彝族民间认为乐山大佛就是阿素斯日。

⑤明王寺位于马边县城南七公里处的永乐溪五龙山上，全寺由三清殿、天王殿、文昌殿和鼓钟楼组成，在天王殿和文昌殿进门的两边抬梁上空悬有18尊彝族彩饰小佛。

三十九

九条暴牛也拉不回泥浆前进的思想

九头黑马也驮不动隐晦笨拙的手脚

红苕象征图腾，白菜象征纯洁，哈达象征友谊

发明在牛粪上摧残鲜花，破坏在花鹿上点击黑痣

麻绳窃取宇宙的天机，鱼鹰盗回神灵的火种

风轮抵制苍凉的归途，结构改朝命运的诗篇

而谁破窥旧的格局被幽林的苍掌化为勇气

而谁点破新的世界被亡命的信徒打得麻木

“死后连棵蕨蒺草都不会生长。”①

这就是我多年奋斗的血汗结晶

生时唯一的唠念和牵挂

爱情、亲情、友情、生情、旧情......

你们离我更远，我也许会安心

你们离我更近，我也许会发疯

我并不企望什么？！也并不发放什么？！

只要能把家畜篱笆墙失声的血液当作酒喝

此生足矣！“啊，纯粹一副魔鬼的派头！”

注释三十九：

①这是一句咒骂之名，彝人最忌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