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往越西县的盘山公路,这次去本想采访两个人,但是由于时间关系,只采访到了海来比比女士。
在一个满屋子女人的家庭,仍然按照彝族人家的礼节杀猪宰羊接待了代我前去采访她的兄弟们。原本以为我会来的主人家据说原是盛装在路口迎接,但我的缺席多少让本次采访有些遗憾,事后我也通过电话给海来大姐表示了我的歉意,并保证开拍时我一定到场为她加油助威。
前来帮忙的亲戚,用娴熟的烧猪技术为客人们献上了一顿美味的彝家菜肴。
海来比比,女,出生于越西县申果庄区火觉乡,世代为农。父亲在粮食节约的年代不幸去世。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家里的七个孩子养大。海来比比71年在火觉村小学毕业。 73年这位申果庄区唯一的小学生作为积极分子成为了中所区新乡乡的一名乡政干部,先后在瓦曲乃乌乡、四甘普乡、拉吉乡、西山乡工作了21年,心地善良的她,她常常帮助当地的贫困人家,赢得了当地老乡的尊敬和喜爱,现在退休在家。她十五岁的时候跟着来越西剿匪的几位阿都解放军叔叔学会了口弦,相信自己和口弦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海来比比,一直坚持学习弹奏口弦并自学成为了一位远近闻名的口弦大师,年轻时的她,常常要接待很多慕名而来的老乡,为他们弹奏口弦,让他们用录音机录下带回去给家人们听,讲到老乡的录音机在争先恐后地围挤向自己身边的情形,她总会轻轻地笑起来。海来比比的两次婚姻都很不幸,第一个丈夫的酗酒成性使得深爱他的海来比比不得已带着一岁的女儿与其离婚,多年后再次遇上一位好人,却又很快因为疾病离开了她,又留下一个小女儿。她一如自己的母亲含辛茹苦地将孩子养育至今,甚至为了供孩子们上学,她卖掉了自己的房子,至今仍租着别人的民房住着。如今大女儿已经有了工作,继承母亲的艺术天分成为了昭觉县艺术团的演员,小女儿也快乐健康地成长着。我们采访海来比比老师的当天,刚好是她的两个女儿的生日,穿着盛装的女儿在一边听着母亲辛酸苦辣的人生故事,听着母亲行云流水的口弦声声,眼里尽是浓浓的依恋和爱戴。(图为海来比比和她的女儿(左二)、侄女。
这是两片的口弦,流行于凉山“阿都”地区,它音色沉稳,委婉,适合男子演奏,有着忧郁的气质。可以诠释男人的内心世界。但气息掌握的难度相对较大。
三片的口弦,早期流行于“依洛”地区,现美姑、雷波、峨边一带。音色清脆明亮,适合演奏愉快的旋律,节奏越快越动听。多为青春少女珍藏拨弄。
四片口弦,早期流行于“阿都”“所地”地区,现布拖、昭觉、普格等地。音色温和,情感细腻,由于多了一片低音的过渡伴音,使得四片的口弦旋律丰富,层次分明。男女皆喜弹奏这种后期出现的能表达内心复杂情绪的有伴奏口弦。
这些口弦都是海来比比老师的珍藏,右上角用红线系住的那副口弦俗名叫“洋唱”,这个名字来源于它对传统口弦的改良,美姑一带的年轻口弦技师们将传统三片口弦的最高音改成了“4”或“6”,也就是最上方的那一片口弦,这样的改良使得口弦可以弹奏外来的一些流行歌曲和旋律。在80、90年代,一度成为美姑、越西等地年轻人最喜欢佩带的口弦之一。
精灵的相遇,在采访海来比比老师的过程中,她反复提及的是自己和口弦冥冥中的缘分。当这只蜻蜓静静地掉落在那一串口弦之上的瞬间,莫名的豁然开朗像穿过无数黑夜的风迎面而来。我们静静等待躯壳的腐化,也静静等待重生的喜悦,在寂辽的天宇下轮回的故事从不停息。穿过黑夜,穿过白昼,穿过蜕化与进化,穿过流动与干涸,那些诗歌与谣曲,从不离开母亲温暖的血液之外。轻盈的躯壳里脱生出更轻盈的灵魂,透明的翅羽下映照着更透明的路迹,清晨醒来,深呼吸,静静聆听那来自千年之前美妙的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