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邀请我去他那里过农历正月十三新街“花鼓节”,不想这次一去,竟感到同是花鼓舞,却跳出了不同。
正月十三一大早,我启程从县城出发,顾不上欣赏一路上初春的景色,急匆匆地往新街赶。
新街是安龙堡乡的一个村委会,距县城87公里,人口主要是彝族。这里的花鼓舞、四弦舞、大彝乐、敬酒歌等歌舞多种多样,应有尽有。
花鼓舞是彝族阿车支系跳得最广泛的一种舞蹈,早先由峨山传入双柏县,后流传于安龙堡、大麦地的彝族地区,以安龙堡乡的说全等地跳得最为传神。过去,花鼓舞仅限于丧事时跳,而且只能男性跳,意为引送亡灵。后来,经民间艺人不断创新,使之内容清新,动作轻盈欢快,男女同舞,且成为喜庆、佳节的欢乐舞蹈。此舞由16个套路组成,跳的人数不定,人越多越有气势,跳时一般由一位舞艺高超的长者执掌龙头引舞,鼓者将鼓左斜挎着,右手执鼓棒,左手持毛巾边敲边跳边舞;女舞者双手持毛巾,随着鼓点欢快地起舞。
在多次深入彝山走访调查中,我甚至有一种设想:过去峨山的花鼓舞仅限于丧事时跳,而且只能男性跳。双柏的却全是女性跳,而且红白喜事都跳,这是由于战争。历朝历代,石碑山都是彝族人民起义的大本营,仅明、清两朝有历史记载的就有6次。无数的战事,众多的彝家妇女经受了无数的苦难。没有男人,她们打鼓祭祀,引送亡灵;她们要在这块土地上坚强地活下去,除了艰辛,更需要生存的信念!于是,她们将花鼓舞的外延从白事引向喜事,将内容不断丰富、跳出千变万化、千枝百朵。
到新街刚进入山口,一队身穿彝族节日盛装的彝族少女就在那里迎宾。所谓新街,就是过年后新开第一个街的意思。所以过去也叫正月十三赶新街或开街。八年前,村委会把它叫做花鼓节,并年年组织,现在才有第八届之说。实际上,这一节日古来有之,谁也说不清是第几届。节日开始了,一个民间节日竟会有20个节目,中间又增加了一些。这些节目有本乡的,也有来自邻县易门的。虽说是花鼓节,但跳的有花鼓舞、大彝乐、四弦舞,唱的有阿塞调、新街妹等查姆调,但跳的大部分是花鼓舞。
提起双柏的花鼓舞,省内外名声很大。人越来越多,专门赶来参加节日的挤了里三层外三层,赶街做生意的收起了买卖跑过来看热闹。一样的花鼓舞,一样的女子花鼓队,敲出的节奏不同,跳的舞步也不同。我从电影、电视上看到过很多打鼓跳舞的场面,最著名的有山东大鼓、凤阳花鼓等,但我觉得都没有安龙堡的花鼓壮观和独特。一大群穿着节日盛装的女子,老的60多岁,小的10多岁,连三、四岁的小女孩也在旁边跟着舞,忽儿旋转,忽儿跳跃,整个场面又敲又跳,欢腾跳跃,热烈奔放,她们的舞姿连很多专业的演员都望尘莫及。据说,安龙堡乡有77支花鼓队,两、三千人的队伍。这在一个不足1万人的小小山区乡镇甚称奇迹。现在有的人一讲起山区农村就是“没有文化”。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文化是什么?所谓文化,不就是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的总和吗?像彝山安龙堡这样的地方不是没有文化,而是缺少重视和投入。他们的文化是自然的,几千年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如今,花鼓舞已震撼彝山,跳跃在彝乡的村村寨寨,成为一种激励彝族人民团结和谐,激昂奋进的鼓魂!